“今夜無需寫字,你要是坐不住,就回自己的屋子。”
少女怔怔地望著他,“我要是回去了,兄長突然發起病來……”
話未說完,他寒聲打斷:“我若是發病,自會派人去請你。”
少女輕咬紅唇,語氣小心翼翼,委屈地問:“兄長,是阿婉做錯什麼,惹得兄長生氣了?”
他下意識撫上大拇指處的玉扳指,煩悶地摩挲。
她唯一的錯處,就是血太好喝,以至於他無法拒絕她的黏人與撒嬌。她日日在他跟前晃,晃得他對她上心了。
他言喻之,從不對誰上心。他的感情少得很,一絲一毫都不想給旁人。他隻對自己上心。
這個妹妹,占據他太多念想,以至於他慌了神。
言喻之緩緩道:“你沒有做錯什麼。”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小:“那到底為什麼,今日兄長待我,與平常不同……”
他麵容冷漠,不去看她,怕看一眼,會被她的可憐模樣打動。
他淡淡地告訴她:“你來我這裡,來得太勤了。”
不用看,他就知道,此刻她的眼眸裡肯定布滿水汽。淚汪汪的星眸,欲哭不哭,眨啊眨地看著人,能看得人心都碎。
他的手伸到袖口裡,指尖碰到手帕,想要拿出來遞給她,猶豫半晌,最終收回手。
罷了。
小姑娘家,掉幾滴淚沒什麼大不了。對於他而言,隻要她不流血,一切都好說。
他沒有搭理她,任由她在屋子中央呆站著,氣氛沉重寂靜。
片刻,少女揉了揉眼睛,怏怏道:“阿婉不打擾兄長,這就告退。”她走到門邊,想到什麼,回頭又道:“兄長要是發病,一定要立刻差人來告知我。”
他點點頭,無情無緒:“知道。”
少女走後,管家進屋來換茶,見書桌上的書,依舊停留在一個時辰之前的那一頁。書是攤著,卻無人賞讀。
言喻之靠在書椅裡,眉眼低睨,像是在發呆。
管家以為他又在思慮朝政上的事,輕手輕腳地換了熱茶,想起剛才少女離開時的情景,不由地好奇問:“四姑娘怎麼了,走的時候,眼睛紅撲撲的,哭得可傷心了。”
言喻之瞪他一眼。
管家不敢再問,立刻噤聲,匆忙換了茶出去。
待管家出去,言喻之緊鎖的眉頭仍未舒展,燭光跳脫,印在他的臉上,印出半張冷峻的臉。
有什麼好哭的。
姑娘家就是麻煩。
許久,他不耐煩地合起書,冷聲吩咐屋外的管家:“送一罐酥糖到四姑娘那。”
第二日,言喻之在屋裡批折子,忽地覺得哪裡不對,抬頭一看,角落裡少了個人。
已過戌時,她卻還沒有來。
他提筆又放下,終是沒忍住,派人悄悄地去尋她。
他雖不想與她產生太過親昵的關係,但是並沒有要疏遠她的意思。
管家去了小院,發現言婉並不在屋裡,問身邊的丫鬟,丫鬟也不知道。平素言婉夜裡出門,從不聲張,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大概是去哪裡散心了,橫豎是在府裡,丟不了。”
言喻之聽後,心裡升起莫名的焦躁,壓不住,但是也沒繼續往下問。
不一會,屋外聽見吵鬨聲。
管家帶著綠玉進屋來,綠玉哭得泣不成聲,伏在地上:“求爺救救四姑娘,她被六姑娘推到湖裡,剛救上來,已經快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