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煜一把將她從身後拽出來,“很久沒帶你回家,正好和你一起回來看看爸媽。”
趙安安小碎步跟在他身邊,“嚴先生,你父母知道我們隱婚的事哦?”
嚴煜:“知道。”
趙安安:“我害怕。”
嚴煜:“你確實應該害怕。”
剛進門,草地上,嚴父嚴母正牽著金毛散步,一見代步車上的嚴煜和趙安安,當即揮了揮手,喊:“嚴煜,回家了啊。”
車正好穩當停下,嚴煜將趙安安拉下來,“爸,媽。”
趙安安緊張得不能呼吸。
嚴父嚴母是那種典型的退休精英夫婦,一舉一動威嚴利落,目光如鷹,看人的時候,有種能一眼將人看透的銳利。
趙安安下意識往嚴煜身後躲。
嚴煜:“趙安安,喊人。”
趙安安聲音細細弱弱的:“爸,媽。”
就在她以為自己是傳說中不受待見的豪門受氣小媳婦時,她的待遇卻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嚴母親切地上前牽住她的手,責備旁邊的嚴煜:“嚴煜,跟你老婆怎麼說話的,凶什麼凶。”
嚴父晃了晃手指,“嚴煜,不能這樣啊,態度得端正。”
趙安安瞪大眼。
咦。
好像哪裡不對。
就在嚴父嚴母被淘氣金毛吸引所有注意力時,嚴煜湊上前,貼在趙安安耳邊,輕聲交待:“要是爸媽知道你失憶的事,你將會被一百個腦專科醫生圍住,徹底失去人身自由。”
趙安安直起腰,親昵地挽住嚴煜的手,瞬間化身小嬌妻:“老公,你好討厭。”
恰逢嚴父嚴母追狗成功,回過頭衝他們招招手。
趙安安保持微笑。
嚴煜伸出右手揮了揮回應。
趙安安:“你真的很壞咧,明明知道我失憶還帶我回來。”
嚴煜:“還好,不算太壞,你自己看著辦,今晚我們要在這裡過夜,怎麼瞞過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趙安安鼓起腮幫子。
為了不穿幫,趙安安跑到廁所給薑霍打電話求救,她開了視頻電話,剛打過去,電話就接通了。
薑霍:“嗨寶貝,我看到你的約會活動突然中止了,網上討論得熱火朝天,說什麼一個開直升飛機要早餐的男人,到底怎麼回事呀?”
趙安安:“提起這個我就一肚子氣!都是嚴煜這個臭男人!他為了一份早餐,竟然追到元遠公司!太過分了!”
薑霍附和:“對啊太過分了,那可是寶貝你好不容易中的獎,就這麼白白浪費了,超可惜咧。”
趙安安嘻嘻笑:“其實也還好,元遠說這次約會不算,下次繼續。”
薑霍嘴角一抽,笑得格外假:“哦謔謔謔,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湊近,眨著明亮大眼睛,問:“那嚴煜沒說什麼嗎?像他那麼小肚雞腸的人,難道就這麼輕易地原諒你了嗎?”
趙安安翹起嘴巴,“霍霍!你簡直太了解嚴煜了!沒錯,他就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
她舉著手機環一圈:“霍霍,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嗎?嚴家祖宅!為了懲罰我,嚴煜竟然把我帶回家見公婆!雖然我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完美兒媳婦,但是兒媳婦見公婆嘛,總會害怕的,他用這一招,實在是太陰險了。”
薑霍:“嚴煜帶你回本家了啊?”
趙安安苦兮兮地點頭,將嚴煜警告她的話告訴薑霍,“霍霍,我不想被一百個腦科專家圍住,你快幫幫我。”
薑霍:“要麼我裝死,你和嚴煜說要立馬來認領我的屍體?”
趙安安搖搖頭:“就算你真死了,嚴煜也不可能放我出去的。”
薑霍:“那現在怎麼辦?”
趙安安:“我不能被他們看出我失憶的事,所以你快告訴我,過去的趙安安麵對這種情況,會怎麼做?”
薑霍:“不知道咧,以前你隻提過一兩句,哦,我記起來了,你說你一進嚴家祖宅就亞曆山大。”
趙安安:“為什麼?因為我很害怕他們嗎?”
薑霍:“不太清楚,你隻說你一麵對嚴父嚴母,心理負擔就很重。當然了,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笑兮兮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薑霍剛說完,外麵傳來敲門的聲音,是嚴煜在喊她:“趙安安,快點出來,爸媽讓你下樓吃飯。”
趙安安連忙對薑霍說:“霍霍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打仗了。”
薑霍戀戀不舍:“安安麼麼噠,祝你好運。”
趙安安:“麼麼麼麼噠。”
她一開門,就看到嚴煜立在門外,他臭著一張臉,陰沉沉地問她:“你剛才和誰麼麼噠?”
趙安安皺眉瞪他,雙手捂緊,“偷聽人家上廁所,變態啊你!”
嚴煜已經換了居家服,一身白色斜條紋絲綢睡衣,鬆鬆垮垮,剛洗過澡,頭發濕漉漉,身上有銀色山泉的香氣,是她送的那款。
他單手插在褲兜裡,另一手拉起她往樓下去。
趙安安湊近聞了聞,“剛洗完澡你噴什麼香水。”
他的聲音飄在空氣裡:“習慣了。”
豪華大餐已經擺好。管家和傭人在旁邊待命,嚴煜為她拉開座位,等她坐下後,他才重新坐到對麵的位子。
嚴母笑著說:“安安呀,你好像瘦了點,又在減肥啊。”她指了指盤子裡的食物,立馬就有傭人上前將她指過的菜夾到趙安安碗裡,也就算是嚴母親自夾過菜了。
趙安安拘謹地動筷子:“沒……沒減,下午還吃了好多好多甜點呢。”她看向嚴煜,他正一臉嚴肅地吃飯中。
嚴母:“哎呀媽正想問你怎麼瘦的,媽最近胖了三斤,你也知道,女人年紀一大,喝水都會胖。”
嚴父:“安安,你勸勸你媽,她吃節食餐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要帶累大家一起受罪,你瞧瞧這滿桌子的菜,連點肉渣都挑不出來。”
趙安安咬到嘴裡才發現,哦,全他媽是假肉。
一桌素菜。
她又看一眼嚴煜。
嚴煜仍舊慢條斯理地吃飯中。吃的優雅,但是速度很快。
已經是第二碗白米飯。
她這時才想起,他好像一整天都沒吃飯。
嚴母懶得搭理嚴父,自顧自地問趙安安:“安安,手術……”
剛一出聲,立馬被嚴煜打斷:“媽!不是說好不提嗎?”
嚴母笑了笑,立馬轉換話題問:“安安,上次媽給的零花錢用完了嗎?”
趙安安正狐疑嚴母說什麼手術,轉頭就聽見嚴母拋的問話,瞬間緊張起來,不敢亂說話,隻好硬著頭皮往下說:“花……花完了。”
嚴母打了個響指,立馬就有傭人將ipad遞過來,嚴母戴起眼鏡,輕快地點了幾下屏幕,而後重新摘下眼鏡,笑得和藹可親:“好了,剛給你打了一百萬零花錢,花完了再跟媽說。”
趙安安震驚中。
嚴父不甘示弱,打了個響指,管家立馬將另一台Ipad遞過來,嚴父戴起眼鏡,鄭重地點了幾下屏幕:“好了,爸給你打了兩百萬零花錢,花完了跟爸說就行。”
趙安安嘴在抖心在顫。感動涕流。
她現在總算明白躲在廁所時薑霍跟她說的那番話了。
確實很有心理負擔。
甜蜜又幸福的負擔。
原來她的公公婆婆是一對愛好發紅包的散財菩薩,好人呐好人,簡直堪稱模範公婆!
麵對嚴父的挑釁,嚴母很不高興,她轉過臉對趙安安說:“安安,媽再給你打一百零一萬。”
吃完第三碗白米飯的嚴煜放下碗,他姿態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適時出聲打斷嚴父嚴母無聊的攀比:“爸,媽,安安的賬戶全在我名下,謝謝你們的慷慨解囊。”
趙安安石化中。
嚴母皺眉指責:“嚴煜,你不能對安安管得太嚴,我們女人,要用哄的,不能用管的。”
嚴煜繞過餐桌,“知道了。”
他現學現用,站在客廳朝趙安安招手:“彆吃了,再吃真的會肥成豬。”
餐桌上的兩個女人同時僵住。
一頓飯吃完。
嚴母拉著趙安安嘮嗑,趙安安緊張得要死,生怕被看出什麼端倪,時不時地看向沙發上的嚴煜,他正聚精會神地在看全英文版的《資本論》。
還好,碰到關鍵問題她應對不下去的時候,嚴煜就會開口說上一兩句,替她遮掩過去。
話家常聊到最後,總避免不了一個問題——
“安安,打算什麼時候和嚴煜生寶寶呀,今年有計劃嗎?”
趙安安頓住。
嚴煜合上書,牽過趙安安的手,往樓上去。
嚴母:“欸,嚴煜,我還沒和安安說完話呢。”
嚴煜頭也不回:“你老人家是想說話還是想抱孫女孫子?”
嚴母立馬明白他的意思,嘴巴閉得嚴嚴實實。
趙安安被拖著進了房間,她剛想跑,就被人一把抵在門上。
趙安安捂住胸口,“我……我……不和你一起睡的。”
嚴煜單手撐在門邊,彎腰湊近,“那你是想出去和我媽接著聊生孩子的事嗎?”
趙安安鼓起腮幫子氣嘟嘟地瞪他。
嚴煜隨手戳了戳她的臉蛋,語氣淡漠:“彆鼓了,臉都鼓大了。”
趙安安立馬捂住臉,“才不會,我臉可小了。”
嚴煜往床邊去,沒有脫上衣,隨意地解開兩顆紐扣,露出瘦削的鎖骨以及若隱若現的胸肌。
他掀了被子躺進去,拍了拍身旁的枕頭,以一種不容許任何抵抗的語氣命令:“趙安安,躺下睡覺,明天我們要早起。”
趙安安磨磨蹭蹭地爬進去,“才九點,睡什麼睡,都沒消化呢。”
嚴煜:“哦?那你是想要運動一下嗎?”
趙安安雙手擱在被子外麵,剛想說什麼,嚴煜啪地一下將燈全關了。
趙安安睡不著,她翻了個身,問:“不是說有四件我最害怕的事嗎?才剛做完三件,第四件呢。”
旁邊嚴煜閉著眼,聲音悶悶的:“現在我們就在做第四件。”
趙安安:“什麼?”
嚴煜:“和我一起睡覺。”
他話說得太快,以至於她差點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嚴煜:“沒什麼。”
趙安安無聊地在床上滾來滾去,總結今天的懲罰遊戲:“嚴先生,我覺得你這個人好口是心非。你所謂的懲罰,一點都不像是懲罰。”
嚴煜嗬地笑一聲:“那是因為你失憶了,所以才沒有威力。”
趙安安撐起半邊身子,嚴煜正筆直地正躺著。她壞心思地伸出手去碰他的鼻尖,他皺了皺眉,撇開臉。
趙安安緩緩道:“我倒覺得,你嘴裡說的我最害怕的事,很有可能是我最喜歡的事。”
嚴煜扯過被子,背對著她:“趙安安,快睡覺。”
趙安安無理取鬨中:“我不睡,萬一你趁我熟睡,把我給強上了怎麼辦。”
嚴煜:“你以為人人都是你趙安安?“
趙安安:“什麼嘛,你乾嘛突然指責人家是強-奸犯,你見過女人當強-奸犯的嘛!”
嚴煜招牌式冷笑。
又過了十分鐘。
被鬨得實在沒辦法的嚴煜起身開燈,“趙安安,還想要爸媽的那三百萬零花錢嗎?”
趙安安立馬老實,狗腿子地貼過去問:“你肯給我啊。”
嚴煜重新關了燈,“算提成,分你百分之一。”
趙安安哇地一聲,“好小氣!才給我三萬塊!”
“要不要?”
趙安安聲音小下去:“要。”
快要睡熟過去的時候,趙安安依稀記得後背一暖,有誰靠了過來,以擁抱的姿勢,將她抱入懷中。
嚴煜的聲音像是從夢裡傳過來一般,落在她耳邊。
他說:“趙安安,你真是個沒良心的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