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做任何改變。
白刀正好將隱藏的人物信息調出來。
在趙安安的原始世界裡,她的一生走馬觀花地閃過。提離婚前的一個月,趙安安發現自己確診了絕症,她與病魔抗爭多年的身體,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命運的詛咒。
以前她總是盼著自己好起來,不用再給彆人添麻煩,忽地發現,她永遠都沒有好起來的那一天,不但好不起來,而且會帶給彆人無儘的麻煩。
她問過醫生,想要知道自己之後會怎樣。醫生告訴她,她會慢慢忘掉所有人所有事,大腦最終退化成嬰兒時代,然後在一聲聲啼哭中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想,她反正是要死的,何必再拿自己的病去折磨身邊人。
嚴煜已經被她折磨了兩年,她不能再害他。
她提了離婚,在決定自殺的前一晚,將生命中愛過她或偽裝愛過自己的人喊了出去。飯局上,她沒忍住,哭出了聲:“能被人愛,真是件幸福的事,真的很感謝,謝謝你們喜歡過我,占用了你們的時間與感情,我很抱歉。”
她醉酒後的那一天早晨,嚴煜離開後不到兩個小時,她從夢中驚醒,起床看了看窗外,霧霾重重。
她沒有任何猶豫,按計劃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任務點是從宿主死亡後正式開始,一切清零,所以任務者才會失憶,因為這記憶,原本就隨著宿主的死亡一起消失了。”
她蹙起眉頭,不解地問:“既然死了,為什麼還要選擇用永生永世的福報換取任務者來此?”
天眼裡的畫麵仍在繼續。
白刀:“雖然她生前沒有遺憾,但是她死後有遺憾,你接著往下看。”
她抬頭去瞧。
畫麵轉到嚴煜身上,他躺在趙安安的床上,手裡攥著她的照片,雙目無神,盯著天花板發呆,床頭櫃上一瓶空了的藥瓶。
這是辦完葬禮後的第七天,他選在她的頭七之日,和她一同離去。
“她最不想拖累的人,結果卻被她害得最慘。”白刀緩緩開口:“她死後才知道,如果那一天她沒有選擇自殺,那麼她肚子裡將孕育一個新的生命。”
她沒有再繼續看,撇開目光,視線定在白刀臉上,問:“既然在時間線之前就已確認絕症,那麼為什麼我去醫院做產檢的時候,沒有檢查出來?”
白刀:“這就是為什麼她付出永生永世福報之後,還要接著付出讓自己永遠消失的代價,因為她必須用這個代價,去更改任務世界裡的時間線。”
她撫上自己的肚子:“拖延了一年嗎?”
白刀有些不忍心:“是的,一年之後,該來的還是會來。”他想起什麼,告訴她:“有件事我有必要提醒你,她要的,不僅僅是你生下孩子。”
她勾唇笑了笑:“我知道,我是最像她的任務者,我當然知道她想做什麼。”
這一次,不再逃避。
順其自然地活下去。讓嚴煜陪著她一起活下去。哪怕這生命,隻有短短兩三年。
天眼關閉的時候,她想起什麼,笑了笑:“她很挑剔,排除了那麼多的任務者。”
白刀:“因為她隻有一次機會。”
他已經可以預見這次她拿下的滿分成就。而在他們離開後,這個任務世界將不複存在。會有嚴煜,也會有薑霍,隻是不會再有趙安安,她存在過的痕跡,將徹底被抹除。
正如白刀所說,她生完孩子之後的第三個月,醫院出了檢查報告,她平靜地將消息告訴周圍人。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答。
她為什麼會在飯局失態。她為什麼會提出離婚。
嚴煜雙手顫抖,根本不願相信。
她主動牽過他的手,告訴他:“從現在開始,我需要你的照顧。如果我想不起你是誰,請你不要嫌麻煩,每天和我說一遍,我會記得的。”
半年之後她又開始失憶。
像條金魚一樣,記憶隻有七秒。
她每天一起床,都會望見身邊躺了個陌生男人,他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雙眸,他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你叫趙安安,你愛嚴煜,我是嚴煜,我也愛你。”
偶爾家裡會來客人。
是四個男人。
他們會排隊輪流向她自我介紹。
他們很有趣。有小提琴家,有明星,有導演,還有一個醫生。
其中就屬這個醫生最有趣,他會特意告訴她:“我是個gay,所以我會是你一輩子的好朋友而不是戀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有淚,分不出是笑是哭。她眨著眼望他,誠實地告訴他:“我有老公了,所以我們肯定不能做戀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總之每天醒來,都是嶄新的一天。
真好。
——《豪門嬌妻》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