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月圓夜,他們終於迎來了純陽教掌門許之南的出關。
許之南為了突破元陽功法的最高境界不滅天火,已經閉關長達十八年,此次出關,證明他依然沒能夠突破這至高境界。純陽教創派五百餘年,除了祖師爺,能夠將元陽功法修至大成的,也不過三人。許之南天資、悟性、勤勉俱全,極有可能成為第四人,純陽教比肩無量派,也不過差這一步。
所以,當飛翎使提出用寒玉丹換七星燈時,純陽教的長老們無法不心動。
醜時,許之南沐浴更衣、休整完畢,在前廳麵見客人。
許之南出身商賈世家,並非修道中人,起初被送到純陽教隻是為了強身健體,可他根骨極佳,被前掌門收為徒弟後,展露過人天資,後來斷然放棄了偌大家業,一心問道修仙。
百年前,值魔尊出世、而前掌門羽化之際,臨危受命,出任掌門,在修仙界最風雨飄搖、人人自危的時候,麵對鋪天蓋地的陰兵,斡旋酬酢,不僅保住了純陽教,也從魔尊手下救了許多教派和修士。
此人在修仙界的威望,不在李不語之下。
許之南的體態與容貌,仍是壯年,隻是一頭青絲變霜雪,眼中浮光掠影,儘是百年滄桑。
範無懾看著許之南,心中感慨萬千。
同是見到故人,他對李不語隻有厭惡與痛恨,但對非敵非友的許之南,因其與宗子珩的淵源,隻是勾起他數不清的有關前世的回憶。
他忍不住想,若他與宗子珩白頭到老,是不是也是這番模樣?
行禮時,範無懾感覺到許之南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落落大方地抬頭,與許之南對視。李不語尚且見過他少年和青年時的模樣,但許之南隻見過他小時候和成年後,均與此時短暫的少年之態大有差彆,且過去了一百多年,他篤定許之南不可能認出他。
果然,許之南的目光隻在他身上稍作停留,就淡然地移開了目光。
還不等照聞發話,花想容已經急火火地說道:“掌門仙尊,照聞長老應該已經向您說明我們姐妹的來意。”
許之南斜靠在椅子上,麵容蒼白虛弱,閉關十
八載,甫一出關,身體還有些違和,他輕聲道:“老夫已經聽說,此次恐怕要叫蒼羽門失望了。”
花想容瞪大眼睛,急道:“我們願意以寒玉雪靈丹交換,隻是一年之期!”
雲想衣亦是俏臉蒼白:“掌門仙尊當真見死不救嗎。”
“純陽教至寶,曆不外借。”許之南平平寂寂地說。
照聞等人也看向許之南,大概都覺得可惜,隻是借出一年,就能換回一枚有助於他修成元陽功法的仙丹,這怎麼看都是劃算的呀。
“掌門仙尊竟如此不知變通!一年之期換一枚絕品仙丹,你為何要拒絕?!”花想容怒道,“我家掌門命在旦夕,隻求法寶續命一年,同為仙盟大派的當家人,未免無情無義!”
雲想衣輕斥道:“妹妹。”
“我……”
雲想衣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在了許之南麵前,桃花般姣好的麵容上儘是哀傷,看來真是楚楚動人,“求掌門仙尊救我師尊。”
雲想衣見狀也跟著跪下了:“求掌門仙尊救我師尊。”
屋內眾人皆麵麵相覷。
許之南沉默半晌,輕聲道:“二位,請回吧。”
花想容抬起頭,眼眶含淚:“你……你……你便是看在當年與我師尊有過一段……”
眾人瞪直了眼睛。
“住口!”雲想衣怒道,“誰準你這麼口無遮攔。”
花想容哭道:“那就眼看著師尊死嗎?!”
雲想衣站起身,將花想容也拽了起來,她恢複了冷漠與孤傲,滿目寒霜地瞪著許之南:“掌門仙尊的薄情寡義,不減當年,你一生癡迷仙道,或許最終能夠如願,隻是得道飛升,並不代表圓滿,想起曾經辜負的人,真的不會後悔嗎?”
許之南如雕塑般靜坐不動,眼皮都沒有顫一下。
“走吧。”雲想衣拉上花想容,轉身離去。
花想容走了幾步,氣不過又轉身諷刺道:“說什麼曆不外借,當年魔尊來搶,你敢不給嗎?”
“休得無禮。”照聞嗬斥道。
二人憤然離去後,留給眾人一室尷尬。
他們還在許之南和祁夢笙可能有過一段情這件事的震撼中無法回神。不過,看來許之南最終還是放棄情愛,堅定道心,隻是男女之事,最容易鬨得沸沸揚揚,
這秘辛竟是百年來無人知曉。
許之南大約在徒子徒孫麵前也有些難堪,沉吟片刻,道:“純陽教至寶,曆不外借,若再有類似的事,直接婉拒便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