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南的目光移向了鐘馗。
鐘馗拱手道:“仙尊,晚輩冒然攪您修行,實在是不得已。”
“老夫已經從照聞那兒聽說了,天師如此執著於那人的身份,可以理解,可惜,那人並不是我師弟。”
鐘馗驚訝道:“仙尊看都沒看,就能斷言?晚輩還想邀您一同去蜀山……”
“不必,那人絕無可能是我師弟程衍之,因為我那師弟……”許之南凝重道,“是我親自火化的。”
“什麼?”
“當年衍之出事後,老夫確實和幾個弟子將他的屍首護送回了家鄉,但我知道,我無法留他全屍,在征得他家人同意後,便火化了。”
“為何?”鐘馗師徒三人均是不解。
幾位長老卻是露出明了的表情。
“實是迫不得己。”許之南道,“我純陽教弟子因為是極正純陽之體,生前受淫修魔修覬覦,死後被孤魂野鬼垂涎,對他們來說,無論死活,這具身體都是極大的采補。我純陽教高階修士死後,要麼在落金烏的後山安葬,這裡有強大的結界,可保他們死後安寧,若是返鄉安葬,也會隱匿下葬地點,並設下結界咒術。可是我師弟的情況太特殊了,他被竊了丹,被竊丹的修士,修為越高,起屍的可能越大,就算我們誦念一萬遍淨化咒,也難保若乾年後,他不會因為深重的怨念而屍變,到時候必成大禍。”
“所以就……”
許之南點點頭:“唯有火化,能永絕後患。所以,被天罡正極縛魔陣壓在點蒼峰的那具行屍,不可能是衍之。”
鐘馗苦皺眉道:“可是,如此一來,就無法解釋那人為何會元陽功法了。”
許之南喟歎一聲:“其實,有一個解釋。”
眾人都看向許之南。
“當年,我們雖然抓到了獵丹人,剿滅了獅盟,為衍之和許多被害的修士報了仇,可究竟他的金丹分彆入了誰的口腹,卻無法一一查證。”
解彼安一驚,幾乎忘了禮數:“您是說,那邪祟可能是吃了您師弟的丹?!”
此
言一出,眾人嘩然色變。
雖然許之南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兒上,但在場的人,畢竟離竊丹魔修猖獗的年代太遠,沒有一下子想到這一層,唯獨解彼安,腦中靈光一閃,一下子就猜出了這個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念頭是哪兒來的。
範無懾亦是心中一驚,宗明赫可能吃了許之南師弟的金丹?!
“這、這可能嗎?”照聞臉色刷白,“師尊,吃了人丹,就能擁有彆人的功法?”
“這幾十年,竊丹賊雖然不曾絕跡,但確實少見了,所以你們知之甚少。金丹凝結的,是一個人先天的根骨和後天的修為,雖然吃下這人丹的人不可能完全得到金丹主人的能力,但能得到一部分。之所以大家不知道,是因為絕大多數修士都是劍修,無法體現在身體的變化上,唯獨純陽教修士不同,純陽教的畢生修為,都在鍛造**。”
“仙尊,您能肯定嗎?”鐘馗麵色極為嚴正。
許之南搖搖頭:“這隻是老夫的猜測,因為我曾經審問過獅盟盟主,他以公輸矩這一法寶殘害修士無數,他吃過不下四顆人丹,吃下人丹的人能顯現一些金丹主人的能力,是他無意間透露的。”
“若真是如此,那確實可以解釋這蹊蹺。”鐘馗倒吸一口氣,“為何他沒有純陽教高階修士的體格,卻能再生斷肢。”
“其實,對那人的身份,老夫心中有一個猜測。”
許之南與鐘馗四目相接,果不其然,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答案。
“師尊,是誰?”照聞不解道。
“寧華帝君宗明赫。”
範無懾暗暗握緊了拳頭。他腦中亂糟糟的,還在驚訝之中,在場之人,隻有他能肯定那邪祟就是宗明赫,隻是……宗明赫竟吃過人丹?他吃了許之南師弟的人丹?
“寧華帝君!”一個長老惶然道,“魔尊和人皇的父親。”
解彼安同樣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宗明赫,一切似乎都能解釋了。恩怨,因果,動機,也都對得上。世人都傳那些人丹最終進了仙門大派,這雖然聽來陰謀論,可也有一定道理,畢竟獵丹人出售的人丹,都是天價,小門派通常買不起。
“以宗氏與李家的恩怨,李盟主確
實有可能為了泄憤,做出此事。”照聞喃喃道,“所以他才用雷祖寶誥滅口,否則這傳出去,就是醜事一樁,有損無量派的顏麵和他個人的聲譽。”
“若那人真的是宗明赫,他真的吃了衍之的金丹……”許之南眯起眼睛,“若他也是獅盟背後的買主,那當年發生的那麼多起竊丹案,莫非他都有參與?”
“可是,那不是五蘊門乾的嗎?魔尊滅了五蘊門後,甚至還找到幾枚沒來得及煉化的金丹。”
另一個長老道:“此事還沒有確論,若那邪祟真是宗明赫,當年許多事,恐怕另有隱情,但若不是……”
“對,眼下既然已經確定那人並非師叔,那就應該想辦法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寧華帝君。”
“可是,如何確認呢?”
鐘馗冷道:“不如直接問李不語,他一副對山洞中的事渾然不知的模樣,我倒想聽聽,他要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