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叫誰。”範無懾啞聲道。
解彼安滿臉是淚,心痛如絞,他腦中混亂不堪,語無倫次說著:“小九,小九流了好多血,小九是我弟弟,後來他長大了,他……”他愣住了,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良久,才小聲說,“他說,他恨我。”
範無懾倒吸一口氣,身體克製不住地顫抖,一個可怕的念頭襲上心間——解彼安可能想起了前世!
他看著懷中蒼白脆弱、神情恍惚的人,已經難以分辨,此時蜷縮於這具軀殼內的魂靈,是前世的大哥,還是現世的師兄。這樣痛苦的、茫然的、無措的表情,是否隻屬於被迫屈從於自己的宗子珩?
如果這個人真的想起了前世,他該怎麼辦?他們該怎麼辦?
解彼安不覺揪緊了範無懾的衣襟:“他還說,說什麼皇位,說我坐上皇位?”他搖著頭,“他是假的還是真的,小九是誰,我又是誰?”
聞言,範無懾頓時鬆了口氣:“師兄,我們中了幻術,你得清醒過來。”
“……他為什麼恨我?”
範無懾用力晃了晃解彼安的肩膀,高聲道:“師兄,醒一醒!”
見解彼安依舊渾渾噩噩,範無懾乾脆從乾坤袋中拿出水壺,將冰冷的水儘數潑在了他臉上。
解彼安渾身一激靈,眼中頓時閃現清明,漆黑的瞳仁也逐漸聚起了光,他驚訝地看著範無懾,用一種十分陌生的、仿佛初相識的眼神,然後他的神色變了,明顯地戒備起來。
範無懾心跳如鼓擂,儘管解彼安什麼也沒說,但他猜測解彼安在幻境中看到了自己的臉,看到了——小九。隻不過幻境虛實難辨,解彼安會以為是記憶被混淆了。
“師兄,你怎麼了。”範無懾故作不解地問。
解彼安深吸一口氣:“無懾?”
“怎麼了,難道你認不得我嗎?”
解彼安伸出手,慢慢撫上範無懾的臉,指尖又輕觸那上勾的眼尾,口吻仍是困惑:“你是無懾。”
“我當然是無懾。”範無懾道“師兄,你看看四周,我們中了幻術。不管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都不要當真,好好看看我,我才是真的。”
解彼
安環視四周,發現他們在一個破廟中,記憶慢騰騰地回溯,他才想起來,他們趕路累了,恰巧碰到一間破廟,便決定今夜在此處露宿。他們照常的生火做飯,席地而眠,還設了防護的結界。
他的記憶停留在入睡前,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有進入什麼小鎮。
解彼安從地上站了起來,緊張地轉了一圈:“誰給我們下了幻術?”
“不知道,很可能跟操控雪妖攻擊我們的是同一人。”
“你沒事吧?”解彼安將範無懾上下打量一遍。
“我沒事。”
“幸好你是清醒的……”解彼安後知後覺地嚇出一身冷汗,若倆人都在幻境中無法自拔,那豈不是任人宰割,“不過,你沒有中幻術嗎?”
範無懾自然不能告訴他,是魂牌中的烏雅預感到危險,叫醒了自己:“我沒睡著,便率先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這次可捕捉到對方的蹤影?”
範無懾目光冷凝:“我看到有一個人在破廟外,看不清男女,我不敢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就沒追出去。蒼羽門的術法就是這麼邪性,對方不曉得如何隱藏了自己,他多半是跟了我們一路。”
“混蛋。”解彼安咬牙道,“那幻術讓我看到了許多真真假假的東西,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沉溺其中,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