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不過是這枚蛇珠罷了。”孟婆看著解彼安手中的金丹,蒼老的目光仿佛煥發了光彩。
“想要蛇珠,就履行你的承諾。”
孟婆擺了擺蛇尾,低笑道:“好,我就告訴你們,當年宗子珩站在老婆子麵前,將要喝下孟婆湯時,說了什麼。”
範無懾頓時屏住呼吸。
“我問他,此生最大的憾事是什麼。他沉默了很久,說,‘我弟弟在外漂泊十年,好不容易回了家,我卻沒給他做一頓好吃的’。”
範無懾隻覺如雷貫體,一顆心疼得像是被生挖了出來,淋淋漓漓地全是血。他以為,他以為大哥會說沒有管教好自己、沒有早點將自己斬草除根,或是他偷偷期望的,大哥也許會懺悔曾經背棄過他,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句話。
前世有多少滔天恨意,都因為這一句話而動搖,如果當年大哥能親口對他說出這句話,親手給他做一頓飯,或許他什麼都能放下。
解彼安也同樣怔住了。這句話令他也意外,也不意外。
感到意外是因為在他過去的認識中,宗氏兩兄弟有不共戴天之仇,最終必須以你死我活收場,整個修仙界都是這麼以為的,而不意外,是因為他擁有了宗子珩的部分記憶,在那些記憶中,他看到兩兄弟的愛恨癡纏,他分明感覺到,宗子珩怨的是宗子梟,卻到死都放不下九弟,這樣的矛盾若非親身體悟,又如何能懂呢。
所以到了最後一刻,那個曾經呼風喚雨,改寫了修仙界曆史的一代人皇空華帝君,心心念念的憾事,卻是沒有給離家多年歸來的弟弟親手做一頓飯。
解彼安莫名地鼻頭一酸,胸中悲愴難抑,他已經分不清這情緒是屬於自己,還是……
範無懾顫聲說:“他……還說了什麼?”他隻恨自己當年功虧一簣,沒能從地府搶回大哥的魂魄,否則,一切都會不一樣。
“隻此一句。”孟婆幽森地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範無懾,“這個說法,倒是新鮮,老婆子許久沒有聽過能令我感興趣的故事了。”
解彼安看著手中的蛇珠,心想,為了這一句話,他們冒這麼大的風險,值得嗎?應該是值得的,因為他好像更了解宗子珩了,更進一步貼近那個男人的心了,儘管這是危險的,卻自有一股力量吸引著他往前走。
“好了,把蛇珠拿來。”孟婆伸出手。
“我們的問題還沒問完。”蛇珠在手,他們的主客之位立時翻轉,範無懾陰冷地看著孟婆,“我問你,宗子珩在地獄服刑多少年。”
孟婆挑了挑眉毛。
“他做的那些事,必然也要受因果業力的懲罰。”範無懾偷偷咬著牙,他想知道,他大哥在地獄的哪一層,受了多少年的苦。
孟婆眯起眼睛:“不知道。”
“撒謊!”
“老婆子隻負責奉湯,哪管得著地獄刑罰。”孟婆冷笑,“不信你問你師兄。”
解彼安回了神,解釋道:“這人死了,不是立刻就要投胎,也不是服完刑馬上就要投胎,大多都是自己選的,所以何時通過奈何橋,並不足以判斷他服刑多少年。”
範無懾沉默了。
“快把蛇珠給我。”孟婆的蛇尾不耐煩地遊動著。
解彼安看了範無懾一眼,在得到眼神示意後,將蛇珠扔給了孟婆。
孟婆抓住蛇珠,眨眼的功夫就收進了乾坤袋。
解彼安道:“無懾,我們走吧。”
範無懾用眼刀子剜了孟婆一下,他知道孟婆對他們還有隱瞞,但她不開口,他們也無計可施。那些他想知道的事,他早晚要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