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書中著墨不多的小炮灰,而王家夫婦卻算得上半個主角團,拒婚的描寫重點都放在他的唯唯諾諾上麵,略過夫婦倆不入流的手段似乎也合理。
鬱沅暗啐好坑,揉著脹痛的太陽穴,在發現眼鏡被甩丟後心裡馬上開始焦慮。
可以提供安全感的厚劉海被修剪後梳了起來,眼鏡丟失,耳機也不在身邊,鬱沅覺得自己像在裸奔,好在身邊沒人又處於黑暗,不然他可能會直接應激。
鬱沅小聲嘀咕:“人與人之間就沒點信任了?”
他都答應嫁了,怎麼還用這種手段,也不知道用的是哪一種非法藥物。
精神類藥品都是無法在市麵上流通的處方藥,然而走私販賣屢禁不止,很多都是買原料私自合成勾兌的,生產環境、副產物和濃度劑量的難以把控,都會進一步放大藥品的毒害作用。
鬱沅越想越糟心,雖然眩暈得厲害還是想先去衛生間催吐,他習慣性伸出右手開燈。
可能是因為場景轉換是在不清醒時完成的,再加上藥勁沒退完,雖然知道自己已經嫁入顧宅,但手上的動作卻比腦子快得多,鬱沅一巴掌拍向“台燈”方向。
伴隨著“啪”的一聲脆響,他的理智姍姍來遲,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潮潤熱氣,鬱沅咽了咽口水……這活生生的真皮質感,顯然不是他那個在跳蚤市場五塊錢入手的塑料小破燈。
緊張過後,鬱沅想起顧劭承已經處於被他衝死的倒計時,估計是氣若遊絲時日無多,挨這一下子大概沒什麼感覺。
他這樣自我安慰著,還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將手收回,結果他剛抬了抬,手腕就被滾燙的大掌一把握住。
暈黃的燈光亮起,在鬱沅近視眼自帶的柔焦效果中,他對上了一張覆著寒霜的冷峻麵容,陰鷙濃黑的眸光冷冷地落了過來。
隻消一眼,便讓鬱沅感受到如墜冰窖的寒冷和窒息。
八分之一混血基因帶來的西方骨相,配上劍眉星目高鼻薄唇,佐以上位者與生俱來的矜貴疏離,令一切都完美得恰到好處。
即便麵上透著十足病態的蒼白,卻依舊是萬裡難挑其一的絕佳長相。
不過就算鬱沅眼鏡沒丟,他也完全沒有心情欣賞眼前人是如何沉金冷玉的,他隻覺得驚悸恐慌,生命垂危怎麼還能睜眼動手?
——這世界最可怕的莫過於近在咫尺的清醒陌生人!救……
本能般的恐懼讓鬱沅大腦宕機隻想逃跑,他的臉色越來越白,殘留的藥物作用讓他的心臟比往常跳得更加猛烈。
鬱沅的求生欲已經滲透進每一個毛孔,沒了大框眼鏡和厚劉海的“保護”,一雙圓潤清澈的杏眼中寫滿了楚楚可憐。
他想逃離,顧劭承並不意外。
每一個被送到他身邊的人都想逃離,就連他的親生母親都試圖將他勒死……想到前世種種,顧劭承嘲弄地勾了勾唇。
隨即他攥緊鬱沅手腕將人向身前一帶,掌心細瘦的腕骨果不其然抖了起來,怕成這樣還要委曲求全,也難怪前世那般費儘心機。
顧劭承的拇指緩慢摩挲著鬱沅溫軟的皮膚,像是在享受眼前人的戰栗驚恐般,拖了半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怕成這樣何必嫁給我?”
——當然是想美美守寡啊!
鬱沅的理由沒法說,隻好低著頭繼續抖,不抖是不可能的,兩人挨得太近了,顧劭承的每一縷潮熱的呼氣都能被他清晰感知,他跟最親近的養母也沒有過這樣的距離,甚至讓他想起小學時被按進稻田喂水蛭的經曆……
顧劭承捏著下巴強行將臉抬起,看到的就是一雙濕紅的杏眼。
鬱沅的臉型小巧流暢,唇紅齒白雪膚烏發,一雙常年被隱藏的杏眼將他的懵懂可憐放大到極致,不論喜怒哀樂都自帶一種獨特的脆弱感。
顧劭承眸色一滯,太陽穴開始一突一突地疼,瞬間讓他沒了繼續恫嚇的心思,索然無味地將人鬆開。
鬱沅猛地向後一縮,不等他多做反應男人再一次開口:“現在想走還來得及。”
顧劭承氣息微頓,意有所指道:“我這身體,給不了你什麼……”
鬱沅頓住,這是攆他走的意思?
即便難以自控的恐懼焦慮讓他渾身不適無法言語,但鬱沅依舊堅決捍衛夢想,他將頭搖成撥浪鼓,達咩!達咩!達咩——!
幾乎是應激程度的緊張恐懼,加上身上的藥勁還沒全退,一頓猛搖讓他很快失去了平衡,天旋地轉間喉嚨隱隱冒出幾分酸意,下一瞬鬱沅整個人栽進男人懷中。
顧劭承垂眸看著送上門的細白後頸,眼底戾氣翻湧,當他是不能人事的病秧子才會這樣肆無忌憚?
“嘶啦——”
斜襟的領口被撕開,平直的鎖骨和肩角一覽無遺,白皙柔膩的皮膚在燈光下泛出淡淡珠光。
撕開的一瞬鬱沅被徹底震驚,甚至忽略了胃部明顯的惡心感,滿腦子都是對夢的質疑,說好的奄奄一息病秧子怎麼跟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似的?這合理嗎!
顧劭承靜默地欣賞著懷中人的錯愕,再次捏住鬱沅迫使他揚起下頜四目相對。
濃黑的眸子故意從軟紅的唇移向胸口隱隱露出的緋色,他希望鬱沅可以知難而退,對於想從他身上攫取利益的人,最好的懲罰就是將人驅逐,讓對方什麼都得不到。
思緒翻湧間,顧劭承冷白的手背上突然多了一滴晶瑩的水珠。
……是淚?
溫熱潮潤的觸感讓顧劭承微微一怔,下一瞬懷中人猛地掙動起來,顧劭承眼底隻剩濃黑的陰鬱,他箍緊試圖逃離的鬱沅,正準備用惡言將人徹底驅逐。
鬱沅掙不脫,胃液翻湧忍無可忍:“y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