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合一】(2 / 2)

出於顧劭承暈倒前正處於犯病狀態,家庭醫生便在他的靜脈輸液裡加了一些安眠的成分,是以顧劭承這一暈就睡到了七點。

他平時睡得很少,因為想儘快解決完那些事,沒曾想這一次生病幾乎讓他將一周的睡眠都補足了。

人睡得太久會感到另一種疲乏,顧劭承暈倒前的強烈頭疼已經不在,但頭睡得有些發暈,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般思維滯澀。

而且也許是躺太久了,他甚至覺得明顯背痛……顧劭承眉頭深蹙,坐起身靜默了片刻拿起一旁的黑色打火機,微晃著身|體走上了露台。

“啪”的一聲,黑底金邊的打火機燃起一簇炙|熱的火光,一陣冷風吹散了嫋嫋白煙,顯露出他淩厲的麵容,暈倒前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他叫鬱沅什麼?顧劭承夾煙的手微微顫抖。

這是他第一次因為犯病而產生強烈的局促感,這……這叫他如何自處……

“您醒啦!”

清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按時來查看顧劭承情況的鬱沅,顧劭承眉心一跳,表情恢複平時的冷肅。

鬱沅很快走近,見他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睡衣就跑到露台吹冷風,一把扶住顧劭承的肘彎:“您的感冒還沒好透呢,可不能吹冷風。”

不等顧劭承拒絕,就伸手拿下夾在他指縫中才抽了一口的香煙,十分自然地按進一旁的煙灰缸中:“還有煙,怎麼也要等身|體恢複一些。”

話音未落立即仰起小臉喜滋滋道:“我剛擀完麵您就醒了,這樣不用放冷藏口感會更好,我現在去煮給您吃好不好?”

鬱沅完全不是當初那個見到顧劭承就跟個鵪鶉似的小磕巴了,小|嘴叭叭話多又密,就是不想給顧劭承拒絕的機會,說話間已經將被他打個措手不及的男人扶進了電梯。

顧劭承看著電梯金屬內壁上的自己麵容憔悴,淡青的胡茬也冒了出來,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莫名其妙。

等等,他有說過自己要吃嗎?顧劭承皺著眉頭:“你做了手擀麵?我……”

鬱沅聞言立即抬眸,眼底的小燈泡唰的亮起:“對!是我特意為您做的!小法棍還是放到明早吃更適合。”

顧劭承後續拒絕的話忽地卡在喉間,除了那聲讓他尷尬到無以複加的“媽”,還有鬱沅特意為他做的小麵包……他麵色稍霽,鬱沅之前隻是提過要給阮方洺回禮,但他卻是第一個真實收到對方親手特製禮物的人。

算了,不然這寶藏說不準還要鬨出什麼。

“醫生說清湯麵好消化非常適合您,稍等一下,我把麵下進去很快就能好。”鬱沅將顧劭承扶到餐桌邊先給他倒了杯溫水,“您先喝點水,今天出了不少虛汗身|體應該缺水了。”

顧劭承抬眸剛好對上那雙漂亮明亮的杏眼,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他移開目光點了點頭,手不由自主搭上杯壁,又被溫熱的觸感燙得一縮,淡漠道:“不用對我用敬語。”

鬱沅轉身的動作一頓,回頭笑著應聲,嗐,他倆這關係都互為父母了叫什麼都一樣,他走進廚房拳心敲了敲心口,孝意永存!

當年鬱沅剛被領養的時候,養父母申請不到雙人宿舍沒辦法把他接到身邊,就隻能暫時留在鄉下由奶奶照看。

不過奶奶一直和無法生育的養母有嫌隙,更不喜歡他這個認養回來沒有血緣的便宜孫子,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他就需要幫著乾家務做飯。

福雲縣福利院條件不好,他被送去時還磕壞了腦子,看著人呆呆的照顧起來也比其他小朋友麻煩,因此多少受到了幾分苛待。

所以被領養時雖然已經八歲了,實際上瘦瘦小小一隻看起來就像六七歲,需要站在木凳上才能勉強用土灶做飯。

這麼多年過去,他雖然年紀不大但烹飪經驗豐富,除了家常菜外隻要有食譜、材料工具齊全,基本能複刻個七七八八。

不過做手擀麵還真是第一次,他努力學著視頻裡將麵餅擀薄切細,但是和廚師做出的還是有一定差距。

所以往外撈的時候,鬱沅還注意了一下擺盤,將較細的一部分挑到最上層裝點門麵,澆上澄澈香濃的麵湯,再撒上幾撮青翠的蔥花作為點綴,鬱沅先“哢嚓”拍了一張,打算傳到他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裡留作紀念。

鬱沅用木托盤端了過去:“來嘗嘗我的手藝!”說完坐到一旁,雙手托腮一臉期待地看向男人。

顧劭承挑起麵條的動作一頓,啞聲問道:“你不吃嗎?”

鬱沅搖了搖頭:“我六點的時候吃過了,麵是問過醫生專門給您、你準備的。”

顧劭承眸色一深,片刻後將已經晾涼的麵條納入口中,他對這碗麵的味道期待不高,隻是不願辜負彆人的一片真心。

但嘗下第一口時顧劭承愣了片刻,融融暖意流入酸痛的胃部,一股從未有過的舒適漫上心間。

長久以來他一直處於清醒的痛苦中,唯一能讓他徹底放鬆的就是服下大量藥劑進入幾乎昏厥的短暫睡眠。

因為隻有在機器徹底停擺的時候,疼痛、妄想、幻覺等一係列的折磨才會暫時停止,這樣僅憑一碗麵就能獲得的舒服愜意對他來說實在罕見。

鬱沅見他吃了一口停了很久,有些擔心顧劭承不合口味,眼巴巴望著人糾結要不要問一聲。

顧劭承抬眸對上的就是這樣一雙低垂著眼尾的無辜狗狗眼,鬱沅小心問道:“是不合你口味嗎?”

顧劭承頓了頓,薄唇輕啟聲音淡淡:“很好吃,謝謝。”

鬱沅立即笑了起來,唇角上還帶著淺淺的梨渦,眼睛亮亮的。

顧劭承又停頓了一秒,眸底的微光一動,繼而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鬱沅怕他吃多積食隻煮了三兩,結果顧劭承不僅全都吃光了,還喝了一半的湯。

鬱沅看到後立即問道:“如果沒飽的話,我睡前再給你煮一份?”

顧劭承微微搖頭,他其實沒覺得餓。

鬱沅取出幾樣隨餐服的藥,試探著說道:“醫生說這些藥是需要每天都吃的,不是隻有犯病的時候才吃。”

而且劑量也不是看心情炫!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顧劭承那一聲“媽”叫的,鬱沅想到顧劭承吃藥時那個熊裡熊氣的模樣,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就從心底升騰而起,可惜了,這不僅不是他的好大兒,還是他的恩人老父親。

顧劭承看向桌上的藥瓶,每一個都被鬱沅用記號筆標上每日次數和每次用量,他眸色漸深,一時說不清心中是被|乾擾的厭煩多一些,還是其他情緒多一些。

見鬱沅觀察著他的表情,試探著將藥片倒在木托盤上……這也許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人喜歡,感覺似乎還不賴。

顧劭承心一軟,接過鬱沅倒出的藥就著杯中的溫水送服下去,也沒說到底要不要每天按量服藥,重新冷起一張臉徑直走進書房。

他一直工作到半夜,隨著身|體各方麵機能逐步恢複,腹中產生明顯的饑餓感。

顧劭承下意識想到鬱沅特意為他做的小法棍,胃部適時的發出了幾聲腸鳴音。

他臉色一僵,一定是昏睡的這段時間自修複消耗了太多能量,他向來對麵包一類的食物沒興趣。

思及此便覺得鬱沅這種畏畏縮縮的小書呆子,以前應該是沒追過人,連投其所好都不懂。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他永遠不會回應鬱沅,不論他做什麼都一樣。

現在他半夜餓了,家裡的廚師保姆都因為鬱沅被暫時送回老宅,雖然鬱沅說過隨時都可以起來給他煮手擀麵,但顧劭承體諒他照顧自己辛苦總不好大半夜將人叫起來……也隻能用小麵包隨便墊一口,反正那些麵包也是送給他的。

顧劭承思緒電轉間,人已經來到了廚房烘焙的位置.

銀白色的操作台上,木質托盤中盛放著擺成三角塔形狀的小法棍,最外麵用透明的玻璃罩蓋著。

顧劭承卻忽地眉頭一擰,當時他雖然有些恍惚地隨意一掃,但清楚記得鬱沅身後的兩個大烤盤上擺滿了小法棍。

每盤都是5x5的擺法,也就是說鬱沅一共烤了五十個,他當時嘗的是被鬱沅捏變形的那個,去掉被他嘗的還剩四十九個。

雖然是特意為他做的,但鬱沅吃一些也合理,可是……顧劭承目光鎖定玻璃罩,陰沉著臉從下往上一層層仔細數了起來:4、3、2、1……隻剩十個?

鬱沅特意給他做的五十個小麵包,現在隻、剩、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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