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的顧劭承似乎在一點點的恢複正常,老爺子雖然沒讓他回到老宅,也派了足夠多的傭人仆從照顧他,包括從小照顧顧蘭梔的張媽。
十八歲的生日宴同時也是顧劭承成人禮,顧老爺子有意大辦一場,將優秀的孫兒介紹給所有人。
沒曾想當晚,犯病的顧劭承就將從小照顧他的保姆推下了樓,雲市富豪圈層剛知道顧老爺子有意開始培養顧劭承,第二天各大報刊頭版頭條就是保姆癱瘓案,顧劭承成了人儘皆知的瘋子。
顧老爺子不得不像二十幾年前一樣,對外宣布他的孫子和女兒一樣,隻有他財產的繼承權卻沒資格管理顧氏集團。
而顧劭承再一次被推進電療治療室,新一輪的記憶清|理讓他的大腦變得更加破碎,他像行屍走肉一般生活了一段時間,才再次恢複“正常”。
而上輩子直到死亡,他都未曾想起母親已經在多年前亡故。
直到今天,他看到當年的現場照片,看到女人染血的鑽石婚戒,顧劭承塵封多年的記憶才被殘忍打開……
*
鬱沅趕到時,顧劭承已經結束了治療,躺在病房中輸液。
因在救護車上顧劭承短暫醒來時瘋癲無狀,所以即便已經注射了鎮定劑,但還是將他的四肢綁在了病床邊緣的金屬圍欄上。
鬱沅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是知道顧劭承突然發病,就在安置好養母後飛快趕了過來。
鬱沅看著床上陷入昏迷的男人,小聲詢問站在一旁的陳秘書。
對方推開病房的門,示意鬱沅到外間會客室商談。
鬱沅跟他走了出去,急切問道:“最近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犯病?是不是和溫玶有關係?”
似乎除了費力向外傳遞消息的溫玶,他想不到第二種可能性。
陳秘書麵色凝重:“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他。”
說著他拿出一枚儲存芯片遞給鬱沅:“這是顧總今天收到的匿名快遞,他暈倒前看到了顧蘭梔女士的墜樓照片。”
鬱沅聽完,憤怒的表情還固定在臉上,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說誰墜樓?”
“顧總的母親顧蘭梔,”張秘書也有些始料未及,回想起照片上左下角的日期標識,蹙眉繼續說道,“……她在十二年前已經跳樓身亡了。”
鬱沅表情一呆,下意識脫口而出:“不可能啊!”
“顧劭承今年生日那晚,還接到她的電話了……”鬱沅還沒說完,腦子裡閃過一段幾乎被他忘記的疑影。
鬱沅看向陳秘書:“顧劭承的手機呢?”
手機密碼依舊是0407,鬱沅打開通話記錄快速向前翻,一直翻到四月七日停止。
當天他和顧劭承分開睡覺的時間是晚上八點,顧劭承犯病時間是淩晨,然而鬱沅一直翻到第二天早上,卻沒發現一條通話記錄。
雖然不排除顧劭承事後刪掉的可能性,但鬱沅還清晰記得,在顧劭承砸玻璃前他沒聽到手機鈴聲。
而現在知道顧蘭梔早就離世,也許這些年讓顧劭承持續陷入痛苦的“母親”,根本是他無法區分的幻覺……可為什麼要向顧劭承隱瞞死訊?
沒等鬱沅深想,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鬱沅理解放下手機:“劭承,現在感覺怎麼樣?”
顧劭承半闔著眼,看向鬱沅的眼神有些茫然:“……沅沅?”
在鬱沅應聲後,顧劭承緩了片刻才啞聲開口:“我想上廁所,幫我解開好嗎?”
鬱沅立即去叫護士。
顧劭承四肢上帶鎖綁帶剛解開,門外便傳來幾道吵嚷聲:“裡麵住的是我兒子,憑什麼不讓我進?”
“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衛先生請您冷靜一下,顧總還沒蘇醒。”
“……”
顧劭承走向衛生間的步子一頓,緊接著轉身拉開病房門,一拳向衛秉均砸去。
接下來的每一拳都直擊衛秉均的麵門,鬱沅跟上來時衛秉均已經飆出兩道鼻血,乍一看血沫橫飛。
鬱沅立即抱住男人的臂膀試圖阻攔,真怕顧劭承繼續砸下去會出人命。
然而顧劭承完全不是鬱沅能攔得住的,站在一旁的醫護人員不敢插手顧家的家務事,陳秘書剛搭上手就被顧劭承一把甩開。
鬱沅隻好勾緊男人脖子,貼著他耳朵大聲喊道:“你要是被判刑我馬上改嫁!”
顧劭承手上動作一頓,難以置信地轉向他,眼底逐漸恢複清明。
鬱沅立即示意其他人把衛秉均拖走,隨後十分無辜地看向顧劭承:“尚未完全喪失辨認和控製能力的,也是要承擔刑事責任,你這樣打死衛秉均就是十年以上……”
“十年太久了,”鬱沅有些扛不住顧劭承陰鷙的目光,畏縮地向後挪了挪,“不然我先改嫁,十年後再改回來……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