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樣一說, 兩個人有些猶豫。
封逸飛手握緊，半晌，看著楚修雲：“師兄, 你是有什麼苦衷嗎？我們從小情同手足，我信你, 現在還為時不晚，你同我回去麵見師父，有什麼誤會我們都可以解開！”
楚修雲將視線放到了他身上。
而眼中卻是冷漠和空寂，再不複以前溫然模樣。
封逸飛從未見過他這樣樣子，心中不覺一顫。
一直心中存有希冀, 而現在，他也不得不承認：楚修雲已經變了，再也不是那個記憶中師兄。
想到之間種種，封逸飛咬牙繼續道：“師兄，我們談談可好？”
簡念瑤也上前一步：“修雲哥哥, 這半年來，我們一直都在找你, 從未放棄過”
在不知情時仰賴哥哥突然被扣上叛名, 自此兩彆，現在還要針鋒相對, 她心中有些忍不住澀然，連帶著眼眶都有些泛紅。
莊琩原本要嘲幾句, 看著他們模樣, 皺了皺眉, 話鋒一轉，冷言道：“楚修雲，你心中可有慚愧？”
“辜負師弟師妹們信任，背信棄義，背離正道，沒想到我持監堂左防右防，還是沒防住你們進來。若識相，現在過來，跟我們一道回去麵見巔主，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舒明立看了莊琩一眼。
這人雖說在中家世尊貴，一身高超暗術，和封逸飛很交好，性格也聰明討喜，可就他看來，卻是分外自大武斷。
幾次三番自持持監堂身份帶頭懷疑楚修雲，雖說楚修雲他消極對待不解釋是導致了誤會產生主要原因，可這人不知全貌、不知性情，便直將人推往囹圄之地——
也許是他心中有偏頗，對於莊琩此人，舒明立著實喜歡不起來。
莊琩話罷之後，對麵三人靜了下來，封逸飛和簡念瑤都焦急等著楚修雲回複。
而相比於他們麵色上焦急，楚修雲卻是淡然。
收回視線，他抬腳往正宮走去，途徑這三人，目不斜視，就如這裡站著隻是幾個隱形人而已。
見他無視，莊琩麵上一沉，抽出腰間軟劍，“楚修雲，你不要太過狂妄！”
而就在他抽出劍一瞬間，黑炎暴起，就如從地獄中伸出魔爪，直接將之拍入了牆中。
莊琩瞪大了眼睛，哇一聲吐出攤血來。
仿佛以卵擊石，不堪一擊。
他表現出來實力著實駭然，在場人皆是一愣。
封逸飛神色大變：“莊師兄！”
楚修雲看向封逸飛，終於啟唇：“你們既信我，那跟我走，如何？”
封逸飛微怔。
楚修雲從他身上又掃向臉上發白簡念瑤，唇勾了勾：“怎麼，現在怕我？”
“修雲哥哥，”簡念瑤心有懼意，但掐著自己手心，還是沒有後退半步，咬唇：“你不要這樣。”
“楚修雲，你不要妖言惑眾，我們正道子弟，絕不會——啊！”莊琩吐儘口中腥血，高聲言道，而話還未說完，便覺身體一陣壓感，頓時變成了抑製不住痛苦慘叫。
舒明立見狀，向前一步抬手壓住楚修雲控製黑炎胳膊，低聲道：“秘境之中，不要傷及性命。”
這主角團還未成長起來，出出氣便罷了，打壞可不行。
他聲音清雋，一隻手白皙又修長，覆在楚修雲胳膊上之後，楚修雲斂眸看了一眼，雖未收回黑炎，但明顯黑炎將莊琩鬆開了一些。
這就妥協了……
他戾氣仿佛小了很多？心裡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舒明立低下頭，退到了楚修雲身後。
就算是以前，簡念瑤也沒有見過有人可以直接碰到楚修雲身體，怔了怔，目光落在了這白袍人身上，停留片刻。
封逸飛未注意這一點，急道：“師兄，你快將莊師兄放開。”
“不走？”楚修雲聲音淡然。
封逸飛皺眉道：“師兄，邪道終不是正途，你跟我們回去，師父一定會——”
“若你們跟我離開，之後簡弘我少廢他一雙臂膀，如何？”分明是商量語氣，而他話中之言卻叫人不由顫栗。
簡念瑤臉霎時就白了一片：“修雲哥哥”
“師兄，你瘋了嗎，那是將我們養大師父，你怎可如此——”封逸飛瞪大了眼睛。
“如此背信棄義？如此良心狗肺？”
楚修雲笑了笑，語中似乎有些無奈。
那雙瀲灩桃花眼看著他們，有可惜、有遺憾，似乎又變回了之前溫文爾雅大師兄：“我向來如此，不是嗎？”
“師兄，”封逸飛不可置信，搖頭：“你不可”
像是失去了興趣，楚修雲移開視線，再沒有耐心同他們說話，往前走去。
兩撥人擦肩而過。
封逸飛手緊緊握拳，隨著楚修雲移動看過去，卻無法做出任何舉動去阻止，眼睜睜看著他從眼前消失不見。
趴在他腦袋上絕命，依稀聞到點味道，看過去，卻見是一全身裹得嚴嚴實實人，挑了挑眉。
“修雲哥哥，他真變了。”
簡念瑤看著人離開，一滴淚沒忍住就掉了下來：“我們，再回不去以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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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和封逸飛他們分開之後，舒明立就跟在楚修雲身後，知他心情現在大抵不太平靜，便也保持了沉默。
看向四處，隻見得現在身處於一個幽暗隧道之中，前麵窸窸窣窣傳過來一些毛骨悚然聲音。
他微頓，折雪出鞘，伴隨一陣嗡鳴，一道防禦結界出現在了麵前。
走了一陣，一道聲音響起：“為何不說話？”
舒明立自然聽出來了這是楚修雲聲音，微頓，啟唇調節氛圍道：“這裡好黑啊，不過還好，比折雪——”
他說著話卡了一半，想到係統監視著，硬生生把話吞了下去，改道：“我難得見你說那麼多話呢。”
“”
說完後，他嘴抽了抽：現在腦袋他是讓驢踢了嗎？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修雲輕笑。
他一笑出聲，頓時氣氛就鬆了開，舒明立愣了愣，心想：這樣也行吧。
而就在他們猶還神遊在外、不把正宮當回事兒之時，突然一個黑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了上來，和防禦結界觸碰，嘭響了一聲，最後直直跌到了地上。
他應聲看過去，是一個猶如臉大、通身黑赤色東西，其尾部有刺，長又尖銳，還淬著青幽幽毒液。
乍一眼對視，頓時汗毛都乍了起來，舒明立失聲：“這是什麼東西？！”
而這還不夠，這東西以一種古怪聲音叫了兩聲後，前方令人頭皮發麻接應聲就響起，頓時黑壓壓一片湧了過來。
舒明立抬頭，毛骨悚然，倒吸一口冷氣：“前前前”
楚修雲：“”
或許是未曾想過自己劍靈激動失聲起來說話如此有趣，他勾了勾唇。
目光掃了掃身後，寧華和崇屍很快領命，一左一右便走上了前來開路，崇屍放蠱，寧華用藥，一黑一白灑過去，兩方勢力相撞，不知道是什麼吃什麼聲音響起，在這個封閉式空間陣陣回蕩。
舒明立初開始聽到就有些頭皮發麻，極力忍著，可還是感覺一股又一股不適感從脊梁上往後心爬，臉上都白了一個度。
而後突然感覺背後靠住了一個人，他一愣。
耳朵被一雙手捂住，楚修雲低醇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我在。”
心底驀地升騰起一種奇怪安全感，舒明立喉結動了動，口中含糊：“……我不是怕。”
“恩。”
“”
好像再解釋也沒什麼用，眼看有寧華和崇屍這兩大得力助手開道，也不需要楚修雲出手，舒明立吸了吸鼻子，在此等情景下，還是接受了楚修雲好意。
一關下來，終於是雨過天晴看見了彩虹，他們從隧道中走了出去。
第一關就是這樣嗎？
舒明立鬆了口氣，抬頭看去，便看到一尊女性雕像。
那雕像栩栩如生，龐然盤踞在前。
腦海中很快對應到了劇情，舒明立眯了眯眼，往前一步細看。
封逸飛那邊劇情，也有過類似於一尊女性雕像片段，但具體卻沒有解釋，一筆帶過，現在看來這雕像是每個闖關隊伍都會見到嗎？
可以在秘境之中雕像……
這被雕刻人是誰？
盯著那雕像隱約看出著熟悉感，而沒等著他再往深裡細想，視線中突然出現一個睜著如銅鈴般眼睛龐然大物。
舒明立瞠目：“那是……”
而不給人再反應時間，那龐然大物眼睛一動，忽然就揮動起了小山一般臂膀，猛地砸了過來！
舒明立被楚修雲帶著躲開，連忙回頭看去。
一擊不中，那龐然大物似乎有些生氣，伴隨著咯吱咯吱聲音，它腦袋硬生生一百八十度轉了過來，發出一種似嬰兒般啼叫：“好、看、嗎。”
無人回應，它氣急敗壞，又向這邊狠狠砸來一拳：“好、看、嗎！”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東西？！
龐然大物外殼就如銅牆鐵壁，刀槍不入，還自帶著千斤墜效果，殺傷力極大。
舒明立狼狽逃著這東西攻擊，心裡連連叫苦：第二關就這麼恐怖？！那接下來關卡，難度隻會是更大啊——
一語中。
接下來若遭遇，和他所想完全吻合。
不知耗費了多長時間闖關，中途時限到了，舒明立還變回劍靈模樣心驚膽戰旁觀他們戰鬥了一些時候，到他再出來，崇屍已被淘汰，之後便是寧華，最後一關隻剩下了他和楚修雲二人。
直到最後守關怪物在黑炎之中化為灰燼，楚修雲身體晃動了一下，口中溢出些許猩色。
舒明立心急如焚，感覺到身體不受那怪物靈力桎梏後，立馬趕過去將人扶住：“你怎麼樣？”
楚修雲麵色泛白，見他過來，輕笑：“無事。”
本就是昳麗容貌，因為消耗巨大而有些疲憊之色，弱了幾分張揚，而今一笑，卻是驚心動魄風情。
但顯然現在舒明立是無暇顧及這些，伸手過去欲想探一下楚修雲身體檢查。
而他一動，楚修雲便有所發覺，不動聲色避開了觸碰，淡道：“出口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舒明立心知他又是在拒絕，莫名有了些火氣。
這一場戰鬥，雖有心幫忙，但折雪畢竟是禦劍，傷害不足，大多數都是楚修雲在直麵攻擊，消耗之大和受傷之多可想而知。
可就算這樣，還是不讓他檢查一下身體？！
而他瞪著眼，楚修雲卻是當作沒有看到一般，抬腳往出口那邊走去。
本是火氣十足，但跟著他走了幾步，舒明立突然想到什麼，停下腳步。
楚修雲腳步一頓，看向他：“怎麼？”
舒明立斟酌道：“這個門開了之後，就是正宮極珍存放之地，通關者在擂上，淘汰者在擂下，眾目睽睽，我身份特殊，回劍裡吧。”
楚修雲眼中忽然劃過什麼，眸色微暗。
半晌之後，他道：“好。”
舒明立點頭，皺眉叮囑：“你不要強撐，有事用靈力喚我，我可以聽到。”
楚修雲含顎。
見他那雷打不動模樣，舒明立心知再說多少也是沒用，但現下又更要緊事做，也隻能暫時忍下火氣，身影漸漸虛幻。
楚修雲再看不到人，手指摩挲了一下折雪，看向大門處。
而抬步要走，忽感覺胸口處微微傳來些異樣觸感，他垂眸看去，便見衣領不易察覺鼓起一個小包。
鼓起小包，自然就是舒明立。
鑽楚修雲衣服好久沒做有些生疏，他極力小心避開他內襯，而後探進手去，將在衣兜裡生滅撈起來一些。
他變小，自然不是為了不引人注目，主要目是要將生滅喚醒。
馬上就要到他出場時候，一路上都沒有機會接觸他，也隻能趁著現在。
“生滅大人？”他道。
生滅死氣沉沉，沒有回應。
舒明立倒也不氣餒，折雪劍域悄然裹去，一轉眼，連人帶著生滅，便進了劍域之中。
舒明立將他放在麵前，咳嗽了一聲：“我知你可以聽到我說話，我們談談？”
生滅還是沒有反應。
難道真是沉睡了？
舒明立猶豫了一下，而後伸出手來，在指尖一劃，一道血痕便出現。
血痕很快有些血析了出來，凝聚成珠，舒明立定了定神，將指尖放在生滅上一抹。
初開始沒有反應，但很快，那血跡便被吸收乾乾淨淨。
生滅身上散出了幽光，一道模糊影子浮空出現，最後漸漸清晰，睜開了眼睛。
待看到舒明立那種欣慰笑臉，生滅目光一斂，掃向本體。
“生滅大人，許久不見。”舒明立道。
生滅很快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麵無表情：“你還沒死。”
他是以為自己死了所以才出來嗎？
舒明立麵上表情一滯，但很快恢複了過來，“讓您失望了。”
“”生滅冷笑了一聲，轉身便要回去。
見狀，舒明立連忙阻止道：“生滅大人，我們商量一事如何？”
“我知我性情不討喜，無論品級還是資格都不如大人，”他抿唇道：“現下主人他需要你相助，我雖有心，可實在資質駑鈍”
被他阻路，生滅漠然嘲道：“你死了，我自會出去。”
舒明立一愣，而後道：“可是我若死了，那主人也會重傷，豈不是為時已晚？”
“不要把我想成和你一樣廢物。”
他聲音夾雜了些嫌惡。
“”還挺有自信？
舒明立嘴抽了抽，但目標是為了讓他露麵，自然不能就這麼妥協，想著之前琢磨事，他道：“確，比起生滅大人，我是無能之物了，不過也並不是毫無價值。”
他摩挲了一下剛才被劃破手指，啟唇：“我與閣下做一交易如何？想必閣下也知道我和其他劍靈有些不同之處。”
生滅眯眼，終於是正眼看了過來。
“看來我還對閣下還是有些吸引力，”舒明立笑了笑：“我血中蘊含有蓮華葉效力，你出來幫楚修雲，我將血給你，這個交易如何？”
“你死之後我將你吞噬，效果也是一樣。”生滅冷然道。
“如果閣下不應，就算我死了，也不會給你留下一星半點兒東西。”舒明立笑眯眯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