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穴通往之地, 自然便是秘境之主所在。
這是一片宛若古城殘跡地方,四處石壁殘壘,天掛殘陽, 極為空寂,除此之外, 有水流奔騰,低頭看去,是斷壁下猶如岩漿赤水湍流。
這就是血陽妖泉嗎?
舒明立想。
天輪忽然有些躁動,從楚修雲手中掙脫而起。
舒明立隨著其軌跡仰頭看去,便見是一尊石像。
那石像靈動, 模樣似人,有鼻有口,兩個眼睛泛著幽幽靈光,俯瞰著下麵一方世界,麵若悲憫。
這是……
心有遲疑, 他微頓,而後眼睜睜, 便見那石像動了。
它啟唇, 似在言語。
而其看似在說話,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舒明立有些奇怪。
正納悶時候,他感覺楚修雲手放在了折雪劍上:“舒明立。”
舒明立從楚修雲衣服裡艱難飛了出來, 甩去那種不適感, 調息靈力讓自己臉上不顯得蒼白, 化出實體道:“我在,怎麼?”
楚修雲轉身看去,將折雪劍取了下來:“除去我以外有靈之物不可上去,你就在底下,等好了之後,我下來找你。”
原來那石像在和楚修雲說話?
怪不得他聽不到。
接過折雪,舒明立皺眉:“你現在身體可以去嗎,要不要調息一下再去?”
“無礙。”楚修雲道,隨即想起什麼,他將生滅也取了出來。
“我幫你拿著?”舒明立道。
“不必,”楚修雲將之放在了一旁石樁上,而後看向舒明立:“手給我。”
舒明立挑眉,有些不解,但還是聽話將手遞了過去。
楚修雲指尖黑炎出現,化成了一小蛇般粗細鐲子,淡道:“等我回來。”
看著鐲子,舒明立不知怎麼心裡感覺有些微妙。
而猝不及防一陣眩暈感忽然傳上來,他立馬將劍托在地上,穩住身體,才沒露出異樣。
秘境最終考驗主要是煉體、煉魂,是沒有威脅,倒也不需要擔心。
舒明立緩了緩,道:“你去吧。”
“回來以後,我和你說些事。”楚修雲看著他,手指再他唇邊一劃而過,聲音低醇,帶著些難言撓人心肺感覺。
舒明立一愣,楚修雲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就往石像那邊走去,很快便進入一結界之中。
狂風亂起,卷起塵土飛揚,眨眼間就看不清楚裡麵究竟如何。
人走之後,他再忍不住,毫無形象癱坐到了地上,靠著一塊石頭,舒了口氣。
緩過來一些後舒明立腦中又開始想劇情:
就目前看來,主要劇情發展軌跡沒有差錯。
現在隻需要等楚修雲出來以後走將封逸飛丟進血陽妖泉那一幕了。
按照劇情講,在楚修雲離開以後,幾個大族大派嫡係弟子會對封逸飛沒有將天輪帶走反倒被楚修雲搶去一事產生非議。
冷言嘲笑了封逸飛後,他們心猶不平。
畢竟都是大族弟子,不知天高地厚,心氣兒極高,自詡和楚修雲實力天賦相差無二,存著替天行道想法,欲想來秘境之主所在試煉之地這裡候人截殺。
一批人結了隊伍就浩浩蕩蕩到了地方,而一來,正巧碰上剛從試煉之地出來楚修雲,結果可想而知。
在秘境中,楚修雲沒有殺他們,但不殺生,懲戒一番卻是可以,封逸飛和簡念瑤他們這些半月巔弟子在後麵姍姍來遲,見到便是在人群宛若修羅楚修雲。
恰逢時候,郭凝兒所帶之人又突然對族中弟子下手,封逸飛心中一直殘存信任終於是消失殆儘,和楚修雲大打出手,反目成仇。
這一變故之後,全文基調就開始從輕鬆轉向沉重。
絕命斷,封逸飛被打入血陽妖泉中,生死不明、郭凝兒被視為叛變被奚以帶走、天輪可以奪人靈力天賦可怕能力顯露出來,正道勢力慘失半數優秀弟子。
而還沒等他們恢複元氣,潛伏已久魔紋禍亂又大肆爆發——
舒明立揉了揉眉心,心裡翻湧起些許疲憊之色。
楚修雲在此事無辜,而彆人又何嘗不是,隻可惜受限於劇情,在係統眼皮之下救楚修雲一人他已是力不從心,無法再兼顧其他,隻能儘力將傷害降低一些。
正在他思緒繁重之時,忽聞有一物劃破空氣之聲傳來,氣勢洶洶,舒明立立馬撐地一躍躲過。
原本坐著地方土壤瞬間崩裂開來,形成了一長塹。
遊蛇一般黑鞭收去,是一女子冷笑:“楚修雲這麼寶貝你,怎麼沒把你帶在身邊?!”
塵埃散去,人影出現。
舒明立看清楚了人,呼吸頓時一滯:夏晏?!
她怎麼會在曆練之地!
“怎麼,意外啊?”
夏晏手握著長鞭咯吱作響,咬牙:“敢如此戲弄我,簡直找死!”
說著,她又一鞭子狠厲揮下。
舒明立本來就失血過多,反應不免有些慢,剛才那一下是歇了許久才緩過來,這次卻避之不及,實打實挨了一鞭子。
腰上立馬傳來一股火辣辣痛,低頭看到血跡又滲了出來,舒明立心疼到有些哆嗦。
察覺到舒明立受傷,那黑炎所化手鐲忽然變回了實體,就在他身側拱衛。
看到黑炎,夏晏眯了眯眼,甩手又抽去一鞭。
那黑炎瞬時暴起,同她糾纏到了一起,舒明立看著一愣,突然有些感動。
楚修雲還真是……
打了半天,夏晏累了,跳躲到一邊,咬牙切齒:“膽小鼠輩!有本事你彆靠著楚修雲這破東西!”
黑炎察覺到她不再具有攻擊之意,撤回到了舒明立身邊,極為乖順。
鼠輩舒明立當心安理得,不慌不忙給自己止血,一邊止著,一邊勉強撐起個笑來:“夏姑娘,何必如此動怒?”
夏晏看他臉白像鬼,既打不得,又動不得,心裡煩躁非常,“我問你,楚修雲是不是在裡麵?”
舒明立微笑道:“是,夏姑娘有事,可以等一會兒。”
一邊穩著她,另一邊他沉聲道:“係統,夏晏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係統很快回複:“不知,宿主,請你注意保護劍體。”
他說完這話,舒明立才後知後覺看向折雪。
那雪白劍身之上憑空出現了一道裂痕。
還是第一次因為靈體受傷反應在本體之上,舒明立眉頭緊鎖,咬唇:楚修雲出來,怕是不好解釋。
“宿主。”
“宿主?”
係統第二聲喚時,舒明立才回過神來:“怎麼?”
係統聲音頓了幾秒,而後道:“現下您要做事情,應該是將夏晏支走,在這一場劇情中她並未出場。”
舒明立眼中恍惚了幾秒,而後才反應過來,“哦,對。”
他現在狀態——
舒明立擰著眉心,歎了口氣。
現在渾身上下都仿若沒有知覺,腦袋裡卡了殼一樣,遲鈍、頭疼,著實不舒服。
隻可惜失血過多不是靈力和身體問題,隻能養回來,現在毫無辦法。
深吸了一口氣,他按了幾個穴位,強迫自己振奮了些精神,看向夏晏。
而一眼看去,舒明立一愣,皺眉。
這夏晏……和之前所見那尊女性雕像,模樣竟然有些相似?
舒明立直勾勾盯著,夏晏有所察覺,火氣騰一下竄了上來:“小賤人,你再看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睛弄瞎?!”
潑婦……
舒明立聞言唇一抽,移開了視線。
她來目是為了找楚修雲?那怎麼才能把人支——不對。
舒明立忽然想到什麼。
這試煉之地,隻有在被選中之人出去時才會開啟大門,進來時候皆是由秘境之主以黑穴相接,除去獲得傳承性寶物人現在是無法進來才對?
舒明立一頓,而後笑盈盈出聲道:“夏姑娘,可是得了什麼寶物?”
夏晏立馬就像被踩了尾巴貓,“乾你什麼事?!”
果然。
心放下來一半,舒明立又原地坐下去了。
已經試煉結束人遲遲不出去,自然會被秘境殘識發覺清理出去,著實不需要他憂心。
而舒明立無所畏懼癱在那裡之後,夏晏卻待不住了。
對這人,她既無法出氣,又厭惡萬分,順著這種對看不慣之人絕對不會讓他好過脾性,夏晏涼颼颼道:“你和楚修雲到底是什麼關係?”
舒明立實在沒有心力理她。
夏晏冷哼:“堂堂一個男子,委身另一個男子,你父母是誰,生此敗類,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舒明立:“”
他歎了口氣,心道和楚修雲關係,他這是怎麼洗也洗不清了。
夏晏還欲再說什麼,卻突然聽到遠處有轟隆隆聲音作響。
兩人皆看去,隻見是一捧著斧頭滿臉肅殺高大石頭人。
他腳步沉重,走一步地麵就要震一下,那雙冰冰冷冷眼睛就盯著夏晏,聲音響起,陣陣回蕩在這片天地之中:“非試煉者,不可逗留!”
夏晏一聽,就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東西,氣直磨後槽牙。
舒明立欣慰揚出個笑臉。
夏晏立馬轉後身去,眼睛微眯:“高興什麼?你以為你不用出去?!”
舒明立笑容一滯。
石頭人越來越近,近觀其大更是恐怖,夏晏跺腳,最終還是沒敢招惹秘境之主,朝著門口一躍而出。
她逃之大吉,舒明立手裡緊握折雪,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那石頭人空洞眼睛盯著舒明立盯了半天,而後脖子一歪,像是在困惑這是個什麼東西。
舒明立心怦怦直跳,就想變回劍靈形態,而就要變時,卻見那石頭人脖子正了回來,移開視線,雙目發空往回走去。
“”他鬆了口氣。
四下終於清淨了,除去水流湍急之聲沒有其他。
抬眸看向試煉結界處沒有絲毫動靜,舒明立眼瞼微沉,暗暗運靈,將腰側和脖頸傷口愈好,又費力把折雪擦拭乾淨。
靠坐生滅那個石墩旁,他眼前視線愈來愈黑,人終是在失血過多和受傷疲憊中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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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再有發覺,是感覺到有柔軟東西在自己臉頰觸碰傳來那種癢感。
舒明立微微皺眉,分不清楚這是什麼,隻覺得下意識有些排斥。
想推開,卻沒有力氣,昏昏沉沉,隻感覺那種觸感從眉間到鼻梁,再往其他地方蔓延。
舒明立推不開,模糊中想到小修雲那獨特懲罰模式,他笑了笑,無意識喃道:“彆鬨”
那種觸感在他頸處停滯,突然轉成了一種溫熱,到後來變成被啃咬疼感。
舒明立驀地驚醒,睜開眼睛便看到身上趴著一人,埋在他鎖骨頸處,正在——
他麵色頓時一白,要抬手將人推開,卻發覺自己完完全全被鉗製在身下,半分都動彈不得。
脖子那處肌膚本就是敷衍治愈了三分,還極為脆弱,如今被人又這樣咬弄,疼感越顯,很快紅了大片。
疼感傳來,舒明立沒忍住從喉嚨中溢出一聲悶哼。
身上之人一滯,接下來動作明顯輕柔了許多。
他氣息著實熟悉,舒明立睜著眼睛看著天上,啟唇,聲音帶了幾分顫色:“楚修雲?”
動作停了。
一隻手順著臉頰到了他眼上,捂住。
兩道呼吸交錯,誰都沒率先打破現在平靜。
舒明立從開始時候震驚、到大腦發空、到現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確是楚修雲。
……他剛才在乾什麼?!
他想到楚修雲會在他一步步引導之下將他視作極為親近之人,但對於這種,這種——
荒唐感從心底蔓延上來。
舒明立空洞大腦漸漸回神:“你起來。”
楚修雲不應。
他整個身體壓在舒明立身上,另一隻沒有捂著他眼睛手順著腰抱著,頭埋在他衣領處,力道越來越大。
舒明立摸索到楚修雲身上,發覺有些濕意,一頓。
細聞空氣有些腥味,他咬唇,“起來,楚修雲。”
楚修雲呼吸沉重,緊緊抱著舒明立,“不。”
“你不讓我起來能怎麼樣?就算看不見,我也能感覺到,你——”
舒明立話語有些急促,而後知後覺,舌頭上也傳過來了那種廝磨過後麻感。
他愣了愣,霎時間渾身熱氣幾欲化成實質,不可置信道:“你趁我睡著以後,除了——還乾了些什麼?!”
“抱歉。”低啞聲音響起。
舒明立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氣,極力讓自己冷靜:“從什麼時候開始?”
“楚修雲,你從什麼時候有這個念頭?!”
楚修雲一言不發。
舒明立感覺到頸如針紮刺痛感褪去,手放在他背後衣服被浸濕地方,咬唇,忽然用力。
楚修雲悶哼一聲,抱著他力道頓時一卸。
舒明立趁機猛地起身。
而起太快,那種眩暈感還沒全然退下,振奮了片刻人就又直直栽了下去。
楚修雲伸手,立馬將人接住,微微皺眉。
他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如此一大動作,楚修雲身上血暈變得更加明顯,睜開眼看到他衣服,舒明立呼吸一緊:“身上怎麼這麼多傷口?”
殘識試煉之後他不是毫發無傷嗎?!
楚修雲喉結動了動,啞聲道:“很淺。”
舒明立道:“大半衣服都是濕,你當我瞎?”
楚修雲又不語。
舒明立胸中憤懣和擔憂交織一起,簡直又氣又恨。
被一個看大小輩非禮了得感受絕不好過去,他麵色極差起身,理好衣服,心緒無論如何都難以平靜。
楚修雲看著背影,唇動了動,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我好疼,幫幫我好不好?”
“不是說淺嗎?”
舒明立簡直要被他氣笑,回過頭來:“我憑什麼幫你?”
聞言,楚修雲麵色泛白。
舒明立盯著那些傷口許久,見那血從衣服中滲出,終還是沒忍住,低下身替他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