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渾身宛若散架之感傳來, 舒明立口中溢出一些呻吟,猛然驚醒。
睜眼看到四處昏暗,手腳發麻感覺傳來, 他嘶了一聲,躺到靠椅上等那種麻感過去。
而眼睛看著天花板時, 心裡卻發覺有些奇怪,極為壓抑、 又悵然若失,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抽離出去一般空洞。
就在舒明立沉浸在這種難言感覺中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門外之人是個年輕女護士,見他已經醒了, 她麵帶笑容道:“舒醫生,你醒了。”
舒明立一怔,後知是因為半夜被叫過來操刀手術,術後太累,所以在辦公室才不知覺睡著了。
回想起了緣由, 舒明立含顎道:“恩,病人怎麼樣了?”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說完, 女護士看這他輕聲道:“麻煩您了,這周已經是第三次加班, 主任剛才說您可以回去休息兩天,他已經聯係了李醫生過來。”
舒明立點了點頭, “好, 病人檔案就在抽屜裡, 有事叫他給我打電話。”
女護士笑盈盈道:“您好好休息吧。”
房門被關上。
舒明立等那種發麻感褪去,撐著靠椅起身,感覺腹中有些饑餓感,歎了口氣。
半夜被叫過來手術,如今大半夜過去,睡前就沒吃什麼東西,現在一晚上高強度工作,理所當然會餓了。
他將桌子上手機拿起,打開一掃,時間已經五點。
回去路上買點東西回去吧,舒明立心道。
起身把手術服脫了,他把自己外套穿上,手機揣兜裡往外走去。
深夜醫院,來往人很少,冷寂又空蕩。
這次手術急,病人來不及轉移,直接便被安置在三樓臨時手術間裡,除去那幾間手術間以外,都是病房,雖是深夜,卻依舊有燈亮著,聲音依稀。
舒明立順著樓道去坐電梯,而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了一個一身住院服病人坐在樓道休息椅上。
那是一個中年婦人,一頭花白頭發,正盯著那幽幽發著綠光安全通道牌發愣。
舒明立微頓,抬腳走了過去,問道:“您好,這麼晚了,怎麼不在房間裡休息?”
聽到有人說話,婦人木木轉過臉來。
在依稀燈光下,她眼睛中被映照著泛出些光亮,而除此之外卻全然是寂滅灰暗。
婦人開口,笑著,而語中毫無生氣:“休息,有用嗎?”
就在此時,伴隨著一道開門聲,一年紀不大女孩兒睡眼朦朧從附近房門中走出來。
看到婦人後她清醒了些,走上前來:“媽,大半夜怎麼又跑出來了?”
婦人不答話。
那女孩兒歎了口氣,回頭看向舒明立,微微點頭算是招呼,又轉回去繼續道:“你不要這麼憂心這個病,醫生說了,化療之後就好了,我們家向來都是福大命大,不會有事,你現在啊,就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說著,女孩兒將婦人攙扶了起來,婦人也沒反抗,兩個人就那麼慢慢走回了房中。
舒明立想著剛才婦人那死寂全無神采表情,微微皺眉。
而發覺自己情緒,他一愣。
待了幾年,早已經習慣了才是,舒明立啞然搖頭,將那種莫名壓抑感甩去,沒再停留,很快下樓出了醫院。
路上人更是零星,唯獨有24小時便利店和路燈還亮著,所幸他住地方本就離醫院不遠,也不急。
去便利店裡買了些乾糧,舒明立悠哉往回走去。
而剛走到十字路口,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喇叭聲。
抬眼看去,就看到一小車直直衝向了前麵電線杆上。
耳邊轟隆作響,近在咫尺,不知怎麼感覺這一幕有些熟悉,他頓時渾身冰涼。
這種熟悉感來莫名其妙,人也遲緩許多,直到有尖叫聲響起,舒明立才反應過來趕忙往事故那邊跑去。
靠近,便聽到了小車中傳來一句句破口大罵聲音。
車體受損嚴重,人是沒事。
舒明立看清楚了狀況,微鬆了口氣,繞開這邊繼續往家裡走去。
回家路上,那一幕車禍還在腦海不散。
回到家,在玄關口換了鞋,簡單吃了寫東西,他給手機充上電躺到床上看著天花板發怔。
壓抑、憋悶、悵然若失,這些莫名其妙情緒就陰魂不散盤旋在心底不散。
怎麼回事?
作為醫生,在休息時間加班常有,兩天不睡覺情況也有過,卻從來都沒有這種沉悶感覺。
心裡很不舒服,不開心,隱約還有些澀然微痛,手指捂向心臟,半晌,有些煩躁,舒明立乾脆起身去浴室衝了個澡。
水霧蒸騰,看著眼前模模糊糊世界,連夜手術困乏之意終是泛了起來。
等到出來之後,渾身便軟了下來。
上了床,不再理會其他,他很快就昏昏睡去 。
而這一覺卻不踏實。
沒隔多久,舒明立就驚醒了過來。
打開手機一看,七點。
才一個小時。
揉著眉心,他麵露疲憊:“瘋了嗎”
就不能讓他好好睡個覺?
在床上一直癱耗到八點,勉強恢複了些精神,舒明立起身,而剛準備往廚房走去,一旁手機就響起。
拿起電話,看到來電人名字,他一愣,而後麵上頓時活躍了起來。
電話接起,一道女音便從對麵傳了過來:“阿立?”
舒明立靠到陽台,開口,聲音帶了些柔色:“姐。”
對麵似乎有些嘈雜,伸手把百葉窗撩起看著外麵晨景,他耐心等著人回話。
很快,對方回話過來,笑道:“剛取了下行李,阿立,你現在在家嗎?”
“我在。”舒明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