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哪知剛伸出手就被陳景書冷冷的看了一眼,薛蟠不知怎地心中猛然一嚇,那手也不敢再伸出去了。

可再看時哪裡見那眼帶殺氣,目若劍鋒的冷峻的樣子,分明還是那個乖巧甜軟的文靜少年。

又聽陳景書問他:“薛哥哥這話是什麼意思,如何見了我們就不生氣了呢?”

薛蟠道:“見了你們這神仙似的人物,我哪裡還顧得上生氣?隻是不知你願不願意和哥哥好一場?”

陳景書抬眼看柳湘蓮,口中則應付著薛蟠:“哥哥想怎麼好?”

他這些年也見了些事情,自然知道薛蟠在暗示什麼,心中越發不耐。

說實話,原本陳景書是懶得搭理薛蟠這般的紈絝的。

可誰讓他近日正生著薛寶釵的氣呢?

倒不是其他,便是當日說的顰顰二字。

那原是賈寶玉第一回見了黛玉胡亂取的字,也沒有認,不過是當小孩子間的玩鬨罷了,後來莫說是彆人,寶玉自己都沒叫過幾回。

等黛玉回了一趟揚州再入賈府,聽說她和陳家定了親事,這就更是沒人提起了。

便是幾個姐妹知道的,也都隻當做不知道。

偏寶釵不知怎麼想的,時不時拿這字打趣黛玉,一口一個顰兒的,便是原本因為黛玉離去幾年不知這事的人也都知道了。

陳景書自然是不高興的。

賈寶玉從來都是個糊塗的且不說,何況那會兒賈寶玉不過八歲,陳景書還不至於扒著八歲時候的舊事來發火。

但寶釵如今可不是八歲。

寶釵與陳景書同齡,今年也是十五了。

十五歲的女孩子放在後世還是個中學生,但在這個年代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成年人了,何況寶釵素來有端莊知禮的好名聲,要說她不知顰顰二字不該說,誰信呢?

若是黛玉定親的對象是賈寶玉,她拿這話打趣也就罷了,可如今滿府上下都知道黛玉是定了陳家的,這會兒再把顰顰二字拿出來說,陳景書於此可就隻剩下冷笑了。

莫說是小時候的情分,小時候的事情能說的那麼多,怎麼就偏撿著這兩個字說?

隻是不知寶釵這樣說又圖的什麼呢?

雖說寶釵是以待選為名進京的,但當初皇帝說的是除了選妃嬪,另有官宦世家之女,才學品貌好的,也選給公主郡主們陪侍入學,便如讚善之職,寶釵便是衝著這個來的。

隻是年紀合適的公主郡主總共才幾個?前些年選了一回倒也夠了,如何能像皇帝選妃似的過幾年選一次呢。

可不管寶釵選什麼,黛玉與她都是毫無衝突的,因此陳景書對寶釵這般做法實在是困惑的很。

當然,對於陳景書來說,他不會去和寶釵計較的,就算不高興,要找麻煩也是找薛家男人的麻煩,至於說薛家自個兒怎麼處置這事,那就是薛家的家事了,他沒得和一個正值十五歲芳齡的年輕女子糾纏不清的。

無論是任何原因的糾纏不清。

這時候聽著薛蟠在他耳邊說著胡話,陳景書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順便從薛蟠嘴裡掏出不少事情來。

隻是沒說幾句那薛蟠竟連那調情的話都說出來了,陳景書實在不耐,心想,方才說的也夠了。

便對薛蟠道:“哥哥且先家去,哥哥想與我好,我也得去打聽打聽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才好決定呢。”

柳湘蓮心領神會,配合著陳景書幾句話把薛蟠哄走。

直到這會兒何昕才問道:“你們方才乾什麼不許我說話?!”

說著又怒指柳湘蓮:“剛才那姓薛的混蛋分明、分明是對若瑜不尊重,你竟還不許我開口,你若不攔著,我早打他了,若瑜高潔之人,不懂這些事情,你我豈是不懂的?你不知護著他也就罷了,竟還不許我護他!”

陳景書笑道:“我先謝你對我這份心,隻是這事是我叫柳兄攔著你的。”

“啊?”何昕問道:“為什麼攔著啊?”

陳景書道:“不過是想要知道這位薛大爺近些年有沒有長進罷了。”

他若想折騰薛家,其實簡單的很,隻管把薛蟠當初打死人的案子再翻出來就是了,隻是金陵當地判這案子自然好糊弄,可要是都察院插了一手,薛蟠便是要給人償命的了,就算要動銀子,也不是幾百兩銀子就能完事的。

隻是這事陳景書並不想動,也不為其他,如今還不到叫薛家傷筋動骨的時候。

至少陳孝祖沒有動這事,陳景書也不會打這個主意。

因此便引著薛蟠說話,不少薛蟠自認為威風的英勇事跡都不是什麼好事,隻要有心聽一聽,便足夠整治他了。

何昕聽完隻哼了一聲道:“你就是麻煩,換了我,看這姓薛的不順眼隻管打一頓就是了,你還想著什麼告官,人家不是說了自己是薛家大爺,你告官,哪裡是輕易能管的,為那點事情難不成還要禦史們上折子麼?”

陳景書道:“打他一頓隻疼他一個,可告他,卻能震動整個薛家,何況平白打人,哪怕是他言語不遜在先,也是我們沒有道理,哪裡比得上告官來的理直氣壯?”

何昕嘖了一聲:“我說不過你。”

隻是陳景書話雖然這麼說著,實際上卻一時沒有動薛家。

他還得再等一等。

六月裡黛玉該除服了,隻是按照慣例守孝是要一直守到月底的,因此直至七月份,黛玉才算正式出了孝期。

姑娘出孝是大事,何況黛玉今年已經十二歲,按理說除了自己家裡,對外麵也是要告訴一聲的,至少社交圈子裡是要說這事的,如此有適齡的人家,便也可以互相看起來了。

陳景書正等著這一天呢。

倒不是其他,當年定親的時候說黛玉年紀尚小,因此隻先定下親事,正禮等日後再辦,可如今看來,陳景書卻覺得不必等到黛玉及笄了。

隻是一個定親還是不夠,總有人覺得黛玉是個無依無靠的,便覺得她好欺負,黛玉又不是個斤斤計較的性子,略有一些,她也都放過去了。

何況寄人籬下,不如此又能怎樣呢?

陳景書便想著,雖說現在成親是早了點,但提親下聘卻是夠了。

反正早早的下聘,過個幾年才正式成婚的情況也常見,黛玉的親事又是林如海在世的時候定下的,如今剛出了孝期便上門去提,也不算突兀。

隻是這事到底不是陳景書一人做主的,他前些日子便已經給揚州寫了信,這幾日回信便到。

陳孝宗和吳氏對此自然是不反對的,他們對京中情況不了解,但對陳景書卻很信任,何況陳景書如今是舉人,再沒有把他當小孩子看的,但凡家中大事必定要與他商議一番的,這會兒陳景書表示想要提前下聘,陳孝宗與吳氏自然同意。

隻是到底他們不方便來京城,這事便委托給了陳孝祖。

陳孝祖對此又是一歎,最後拍拍陳景書的肩膀:“罷了,你至少還知道這事得是咱們家去下聘。”

……而不是彆人來咱們家下聘。

侄兒大了不中留,既然如此便也由著他吧。

何況陳孝祖當年便與林如海名為師生,實際上卻是知交,林如海隻黛玉一個女兒,陳孝祖對她自然多幾分憐惜的,這會兒想著,陳景書雖說看著不靠譜了點,但總體還是個好的,黛玉與他的事情正式定下來,也算對林如海一個寬慰,叫他安心吧。

於是沒幾日便有武靖侯府的世子夫人陳珞去賈家拜訪,這京城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想去拜訪總能找出些緣由來的。

賈家如今雖有爵位,卻不過都掛著虛職,但武靖侯府卻是實實在在的有兵權在握的,何況世子何昱又是個出息的,陳珞來訪,賈家上下還是很重視的。

賈母更是親自請陳珞坐下說話。

此時黛玉那裡正在試新衣服。

她自出了孝期,以前那些衣服自然不好再穿了,總要再做幾件顏色鮮亮點的,如今正是夏日裡,衣衫輕薄,顏色也多用淺色,瞧著清爽涼快,至於說紅粉鵝黃一類自然也都儘有。

少女心事嘛。

這回光是衣服就送了好幾箱,除了黛玉的,還有黛玉身邊伺候的丫鬟的,往常黛玉不穿的顏色,她們自然也不能穿的太豔麗,這回遍都一起換了。

除此之外,各式首飾也得換了。

黛玉試了幾件也都合心意。

紫鵑便給她梳頭。

隻是戴首飾的時候卻笑道:“姑娘如今戴的這套珍珠的頭麵說起來與陳大爺還有些關聯呢。”

黛玉道:“有什麼關聯,他又不做首飾的。”

紫鵑笑道:“上月陳大爺不知怎地居然逛到了咱們家的鋪子裡,對掌櫃的旁敲側擊提醒了好幾遍,掌櫃的這才想起來姑娘該除服了,這不,這些首飾都是特意為姑娘做的,姑娘前兒見了還說這些個個雅致可愛,不似俗物,正合心意,難不成姑娘以為這竟是掌櫃的合你的心意不成?”

黛玉麵上一紅:“亂說什麼呢!”

兩人正說著,外頭就有小丫鬟來傳話說,賈母那裡請黛玉過去一趟。

黛玉問道:“老太太叫我什麼事兒?”

傳話的小丫鬟道:“這就不知了,不過我聽人說,是武靖侯府的世子夫人來了。”

武靖侯府的世子夫人?

紫鵑在旁抿嘴直笑,黛玉猛然反應過來。

這、這不就是陳景書的大姐姐嗎?

她這才剛出了孝期陳珞便來賈府拜訪,老太太又叫她過去,這是為了什麼事兒呢?

黛玉的心跳忽而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