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2 / 2)

一個又年輕又得皇帝看重,瞧著就是前途無量的狀元郎,哪怕賈家平日裡再怎麼自視甚高,這會兒也是不能輕視的。

何況他們上回才剛吃了輕視陳家的虧,原本以為沒了陳孝祖,陳家便不行了,哪知道他們才剛與陳家動手,就害的宮裡的貴妃娘娘挨了訓斥。

在賈家有兩件事情是大過天的,一是宮裡的貴妃娘娘,二是銜玉而生的寶二爺,除此之外的事情,都是小事。

害的貴妃娘娘挨了訓斥,這在賈家可是驚天的大事了。

雖然之後賈家有心修好,但陳家那裡的反應卻不冷不熱,如今黛玉雖是姓林,卻是老太太身邊長大,和賈家的姑娘也不差太多的,黛玉大婚不正是個好機會麼?

如此與陳家緩和關係,賈家也不需要拉下臉皮去,自然不丟臉,陳家就算是為了黛玉,也不好繼續不搭理他們的。

倒是陳景書那裡剛才試過大婚當天的禮服,又說了幾處要修改的地方,還沒說完,吳氏那裡卻打發人來請他過去。

陳景書道:“衣服的事兒菖蒲看著哪裡要改的再與他們細說,我先去母親那裡了。”

待見了吳氏,陳景書問道:“母親叫我來有是什麼事情?”

吳氏道:“我聽說你在試衣裳?”

這話像是說他迫不及待就要娶媳婦似的,陳景書麵色微紅道:“衣服做好的送來看看合不合身的,有幾個要改的地方,我讓菖蒲跟他們說了。”

吳氏點點頭:“菖蒲從小伺候你,這事是再妥當不過的,隻是我有句話也該與你說一說了。”

陳景書好奇道:“母親請講。”

吳氏道:“菖蒲如今的年紀也不小了,模樣又標誌,性子又穩妥,按說在旁人家,這樣的丫鬟日後做個姨娘也是夠的,隻是咱們家素來沒這樣的道理,何況我瞧著菖蒲自己也是個有主意的,你上回還說她不想嫁什麼小廝管事,可如今新奶奶就要進門,她年紀也不小,總得有個說法才是。”

陳景書一聽這話,不由懊惱道:“是我的不是了,之前就說這事,隻是忙著科考竟給忘了,菖蒲是想贖身出去的,莫說咱們家沒有什麼收做姨娘的規矩,就算有,她也是不願意的,隻是若要出去她一個女子在外生存也難,因一直沒有什麼好出路,這才耽誤的。”

吳氏點點頭:“你有這說法就好,如今有了說法,也省的你媳婦進了門為這事煩心。”

陳景書這才意識到吳氏與他說這話的意義所在。

確實,雖然都說陳家沒有那樣的道理,可當年林如海也是有幾房姬妾的,賈家更是如此,黛玉從小長在這樣的環境,又怎麼能不多想呢?

對菖蒲總得有個說法,這樣既不負黛玉,也不虧待菖蒲。

這麼想著,陳景書道:“我原也為她打算過,隻是還想討母親的意思。”

吳氏道:“你說說看。”

陳景書道:“我是想叫菖蒲回揚州去的,她一個女子在外艱難,不過我在揚州恰好有個濟養院,如今隻是蔣英一個人管著,未免力不從心,何況他又是個男人,總有不周到的地方,菖蒲從來是個有主意的,辦事也牢靠,叫她去,既有人能管著濟養院,也是給她一個庇護,輕易不能被外麵的人欺負了,另外,她到底儘心儘力照顧我這麼多年,既有贖身的心,母親不若就看在我的麵子上,免了她的贖身銀子吧?”

吳氏笑道:“我看你這辦法就很妥當,濟養院那裡每年你也投進去不少銀子,哪怕隻為這個,也得有個信得過的人在才好呢。”

陳景書笑道:“那就這樣辦,我回去就對菖蒲說,她若是願意,等父親回揚州的時候,就帶她一道回去。”

吳氏道:“也好,八月裡你大伯就要離了揚州,說是雲遊去了,揚州那裡你父親是必定要回去的,叫菖蒲與他一起走,路上也安穩些,另外……她好歹伺候你一場,又做的儘心,也不能就那麼讓她出去就算了,我知道她這些年也攢了些悌己銀子,可外頭事事艱難,何況她也得為自己的終生大事打算,不如等她走時就再給她一百兩銀子,另外她這些年的首飾衣裳也都儘可以帶走。”

陳景書知道,這就是一筆不小的錢財了。

陳家雖然規矩大,但月錢也豐厚,如菖蒲這樣的大丫鬟,每月有一兩銀子並八百錢的月錢,平日裡吃穿又都有府中管著,這錢是都可以攢下來的,再加上大丫頭每季都有新做的衣裳,每年還給兩套首飾,攢起來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陳景書想著,他自己那裡在給菖蒲分五十畝地,也就足夠了。

尋常人家一年的嚼用十幾畝地也足夠了,五十畝地足夠菖蒲過的很好。

倒是菖蒲聽說這事後十分高興,她原就想出去,隻是女子孤身一人在這世道十分艱難,卻沒想到陳景書竟給她找了個不錯的出路。

而且去了濟養院每月也有月錢,加上她這些年攢下來的,足可以過的很好,吳氏又免了她贖身的銀子,原本打算用來贖身的一筆錢如今也不必了。

隻是……

“大爺說再給五十畝地,我想著,我手頭還有些悌己,不如就都給大爺,請大爺再幫我買些,可好?”

菖蒲道:“我一個丫鬟,外頭也不認識什麼人,也沒有什麼門路,縱然有銀子,也不好辦的。”

陳景書笑道:“這算什麼,你隻管拿銀子來,我必定給你辦的妥當。”

他倒是沒說自己送菖蒲的話,陳景書知道,菖蒲既然堅定的要贖身,在這方麵必定是有自尊的,他說送五十畝,已經是估算著憑這些年的情分,菖蒲所能夠接受的極限了,若是再給,恐怕菖蒲不會高興。

隻是雖說是叫菖蒲給銀子,但買來什麼樣的地可是陳景書說了算。

選了地方好,土地肥沃的上等良田,旁人買不來的,陳景書開口就能要到,旁人去買必定要討價還價還不一定能少花錢的,陳景書直接就可以用最合理的價格拿下。

這才是千金都換不來的東西。

等解決的菖蒲的事情,陳景書本以為就妥當了,哪知道吳氏那裡並不覺得妥當。

或者說,菖蒲的事情還隻是小事。

吳氏道:“房中的事,你該是已經知道的了?”

不說這話還好,一提這事,陳景書臉色爆紅,羞羞答答的應了:“是,前些日子……看過了。”

因為他們家沒什麼通房一類的,這房中風月之事可不就得額外操心麼。

陳景書前些日子從陳孝宗那裡得了一本小畫冊,還帶文字的那種,當時陳孝宗的表情也挺僵硬的,隻說叫他……好好學。

陳景書原本還以為是什麼四書五經一類的聖賢書呢,結果回房間打開一看,差點把東西丟出去。

雖然在現代也不是沒看過A字打頭的動作片,但這哪裡能一樣嘛!

陳景書捂著臉,趁著菖蒲沒注意,立刻把書壓在了箱子最底下。

隻是這會兒不知吳氏怎麼又提起這事了。

吳氏道:“我與你說這事的意思是……你與黛玉可晚幾年再要孩子,這事尚且不急。”

哎?

這下陳景書驚訝了,雖然他也沒想做十八歲的爹,但他到底是個穿越的,吳氏可不是這樣吧?

吳氏道:“你還年輕,難免對那事……隻是太早要孩子也不好,何況黛玉身子又弱,這些年好好養著才好些,她如今不過十五,身子還沒長成呢,太早要孩子,對她對孩子都不好。”

陳景書好奇道:“母親怎麼知道這些?”

吳氏笑道:“我原也是不懂的,隻是我生你遲,年輕時難免有著急的,那會兒你父親就安慰我說,瞧瞧那些早早有孩子的,多半大人也艱難,孩子也弱,倒是年紀大一點才要的,孩子的身子骨反而健壯呢,我原隻當他是安慰我,並不信這話,可這些年瞧著確實如此,再有你和你大姐姐都生的晚,你們兩個也都是從小身子骨就健壯,可不像旁人家兩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的,我想著黛玉從小身子弱些,如今雖看著好了,但她到底年紀還小,便想叫你們再等幾年。”

其實吳氏最擔心的是,若是年紀小小就要孩子,萬一不僅孩子身子弱,黛玉也傷了身,那又該怎麼好?

雖然說起來做母親就沒有不想早點看著兒子成家立業,自己也抱上大孫子的,但到底比起抱一個從小身子骨弱的孫子,吳氏更願意晚幾年再要。

何況她與陳景書說的也不是假話,這確實是她這些年來親眼所見。

雖說不是每一個早生孩子的都不好,但確實這樣的幾率比大幾歲再要孩子的要大多了。

陳景書自己本就有這樣的打算,原本還擔心怎麼和吳氏說,這會兒吳氏主動這樣說,自然最好不過,當下答應下來。

如此到了日子,陳景書前一天便向皇帝請了假,第二日一大早起來開始準備迎親。

除了陳景書那裡,黛玉那裡更是早早的就要開始準備起來了,一大早換衣梳頭開臉化妝,事情多的很。

但這樣的忙碌卻並不讓人覺得勞累,甚至有一種既忐忑又期待的感覺。

黛玉看著自己因為婚事而裝扮的喜氣洋洋的屋子,自林如海去後,她便一直生活在這裡,賈家待她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往常覺得困擾的事情,如今卻都雲煙似的散去,而她正要離開這裡,去往一個全新的地方。

對陳景書,黛玉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他們既是從小相識,又一起長大,陳景書這些年對她的關愛從來都沒有少的,可他們真正見麵卻是很少了,再想想,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麵對麵的見過了。

他如今又長成什麼樣子了呢?

陳家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正這麼想著,外頭雪雁快步進來:“姑娘,陳大爺來啦!”

黛玉一聽,果然外麵有熱熱鬨鬨的聲音過來了。

心裡正緊張著,忽而聽見賈璉的聲音:“這狀元郎娶妻總不能隨隨便便就了了,還得作一首催妝詩來,不然這門,我可不給你開!”

在黛玉身旁的雪雁頓時呀了一聲。

旁人不知道,但雪雁從小伺候黛玉,她可是很清楚的。

陳景書陳狀元,讀書是好的,製藝也是古今少有人能及得上的,就算是作畫,也是有些水準,可作詩嘛……這麼些年,可從沒聽說過陳景書作詩有什麼長進呀。

雪雁正擔心著,外頭已經哄鬨起來,都要陳景書作詩一首,否則絕不讓新娘出門的。

雪雁心中更加著急,幾乎就要去拉門,卻被黛玉伸手攔下了。

再一聽,外頭陳景書少年清朗的聲音從容不迫,一首催妝詩當場吟出,頓時一片叫好之聲。

雪雁頓時高興起來:“陳大爺還是很厲害的!”

倒是紫鵑遲疑著看向黛玉:“姑娘,這詩……”

這詩不是你前幾天自個兒寫的那個嗎!

黛玉麵上一紅,啐道:“快閉嘴,不許胡說。”

紫鵑:“……”

讓新娘自己寫催妝詩,陳大爺你可以的。

一個大寫的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