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2 / 2)

誰都不願意寄人籬下低人一等,陳孝宗說若有好的,就許他們獨立,這就是給足了麵子和尊重,不結半點仇怨,但實際上這些人與陳家的善緣恩情已經結下了,日後自然和陳家親近,可要說這些人是陳家的勢力,嘿,這話可說不通吧?隨便幾句話就能推的乾乾淨淨了。

陳景書說出自己的想法,陳孝宗道:“這隻是一重,還有就是,這世上並不是人人都好的,也不是你對人好,人就一定記得恩情,要回報你的,叫他們獨立出去也是這個意思,你要是真的想用人,有好的,既有善緣在,再結交總是方便,若有不好的,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聽到這話,陳景書是不服氣也不行了:“一切都聽父親的。”

隻是……

陳景書道:“父親不問我想要做什麼麼?”

陳孝宗道:“兒孫自有兒孫的命,你想如何哪裡由我?總歸我和你大伯活著一天,你要是有壞事的苗頭,我們總能把你撈回來,若是我們死了,又哪裡管得到你?陳家就算敗在你手裡也是兒孫命道如此,我自問把你教的不壞,既如此也沒什麼再操心的了。”

當年陳豫對他和陳孝祖兩人也是如此,隻說日後是躺在祖宗基業上做個紈絝,醉生夢死一輩子還是要做其他,都是他們的事情,陳豫自己隻管教他們明白事理,不做壞人,也就足夠了。

“當年我和你大伯要做什麼你祖父也都不問的。”

隻要不乾違背律法道義的事情,就不必去管。

陳孝宗自己也笑:“那會兒我還不明白,現在倒是想通了,你說我活著時候管你再多,等我死了又有什麼用,你還不是想乾什麼乾什麼?”

還不如活著的時候任由兒孫去鬨,做得好也就罷了,若是犯錯,有長輩在,就算有損失,家裡也不會傷筋動骨,等吃了虧也就成長了,就算以後自己死了也安心,總比那把兒孫捏在手裡一輩子,臨到死了都不敢閉眼的好。

陳景書卻不由呆住。

總覺得他們這一家子畫風清奇是祖傳的吧?

不過有了陳孝宗的支持,陳景書做事自然更有底氣了。

如此下午就去找了盧克思幾人一通忽悠,什麼先給百姓做善事取得信任才好傳教呀,什麼教幾個學生讓大晉百姓了解他們,就不會排斥他們之類,總之最後是把這三個洋人安排進濟養院了。

隻是沒兩天,陳景書就接到林如海的邀請,請他去林府。

陳景書頓時有些好奇,不過還是揀了自己最近作的幾篇製藝並一些禮物上門去了。

林如海倒還是那副儒雅清逸的樣子,與陳景書說了幾句話,陳景書見他眉間似有憂愁,不由問了出來。

林如海歎了口氣:“玉兒給我寫信,為怕我擔心她,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但自己的女兒我如何不了解?我見她言語筆跡中都有幾分鬱色,景哥兒,你對我說實話,玉兒在她外祖家過的到底好不好?”

這……

陳景書想起黛玉也說過不想要林如海擔心的話,一時遲疑起來,這既是林如海與賈府這姻親之間的私事,陳景書一個外人當然不能隨便說話,隻是黛玉那裡雖然說不上壞,卻也實在說不上很好啊。

她一個小姑娘,剛失去母親就又與父親分離,偏偏外祖家對她遠不如說的用心,陳景書也心疼呀。

這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呢?

陳孝宗今年三十八歲,留三綹清須,穿著打扮儘是文化人的樣子,鼻子上還時常架著一副花鏡,陳家祖傳的清俊相貌到了陳孝宗這裡也沒打折扣,因此哪怕陳孝宗本人是個秀才都沒中的,可要說看外表,說他是進士都有人信。

這年頭讀書人就少有不近視的,家境富裕的還好些,晚上還能多點幾盞燈,光線好些,若是家境差些的,不到看不清字是不會舍得點燈的,便是點了,也隻一盞搖搖晃晃的小油燈,長年累月這麼看書,眼睛不壞也難。

陳孝宗雖未考中秀才,但當年也是苦讀過的,他的眼睛也是那會兒熬的近視了,待得了這海外來的花鏡,發現模糊了十來年的世界又突然清晰起來了,陳孝宗頓時愛不釋手,時常要戴著。

陳景書為此很是適應了一段時間才習慣。

不過他也為此知道這年頭已經有了比較原始的眼鏡了,除了近視的還有老花的,隻不過這年頭眼鏡還是個稀罕物,得是錢權兩樣都不缺的人家才能有的。

扯句題外話,陳景書家裡除了下人仆婦住的房子,其他地方基本是見不著糊窗戶的紙或者窗紗的,他們家一水兒的玻璃窗,母親吳氏房裡還有個一人多高的大座鐘和大水銀鏡子,那水銀鏡子比之後世的清晰度完全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