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2 / 2)

祖龍也是頭一回被謝聖用《山海經》驅使,心中滿是惱羞,可是一來到煞池邊,看到嘔吐不止的饕餮,一下就呆住了。

有睚眥在前,他根本沒想到竟有一位兒子,會因為他的舉動而對抗本能這麼多年。

“咱們還是給他們父子一點獨處的空間吧。”謝聖喚大家一塊離開,順便把睚眥這個心大的家夥拎走。就這麼會兒功夫,睚眥還掙紮著想往煞池裡紮呢。

大家回到茶社中,都是唏噓。龍二也道:“幸好我爹疼我。”

謝聖:“咱們這一通倒是無心做了好事了。希望祖龍他們爺兒倆能聊清楚,幫著饕餮克服這個心理問題吧。”

當初他想著撈饕餮來的時候,麒麟弟子還質疑過饕餮的胃口沒有合理的檢測過,會不會比煞池的容量還大,萬萬沒想

到真正把饕餮撈回來了,還得先幫忙給饕餮恢複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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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的心理陰影是從小紮根下的,這種不良的飲食習慣又持續了如此長的時間,祖龍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主動放下工作,每天都得陪饕餮進食,一點點改善饕餮的情況。

好在無名山條件優渥,本身就是各種娛樂、飲食等等的精神、物質享受的聚集中心,再加上父親的陪伴,饕餮的精神狀態日比一日好,身上總算是見著點兒肉了。這時候他才有氣力化出道體來,反正也是弱不禁風的,特彆地纖瘦。

饕餮的情況一日勝過一日,睚眥卻越發的暴躁。他記仇啊,把謝聖不讓他繼續吃煞氣,和比他更討父親歡心的仇一並記到饕餮身上。謝聖一聽,覺得睚眥氣得也沒有什麼毛病,不能說因為你一個兒子有病一個兒子沒病,你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到有病的兒子身上啊,也得和睚眥處一處。

祖龍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清閒過,每天三過書房而不入,也是克製了自己的本能來陪伴兒子們。每天元鳳來和他核對賬目的時候,祖龍都在歎:“我真是欠了他們的債了。”

怎麼說呢,他這幾個兒子來的還和現代不一樣。他那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而是和元鳳一樣有感而生,不受自己控製的。難說當初他對孩子們態度不好是不是有這方麵的原因。

元鳳很得意:“你那都是討債鬼。我家孔宣就很優秀,你看,這不是還出去跨界聯名,幫我山海娛樂巡演助陣去了。”歪頭算了算時間,元鳳更加高興,“瞧這時間,估計回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啦!”

元鳳還在這兒樂呢,他完全不知道,其實孔宣早回來過一次了,隻是後來又被氣走了。

助陣巡演是沒錯,但孔宣也不是每場都得上的。排完了自己的場次,他就興高采烈地回茶社了,沒想到聽聞噩耗,一是玉兔“紅杏出牆”,居然去勾搭死對頭四不像,二是羅睺竟又收了徒弟,而且一口氣收了十個。

孔宣開開心心地回來,可沒想到會遇上這麼個局麵,氣得當場就離家出走了。迎麵剛好遇上三清,也唯有通天還問了一句要去哪,要不要上昆侖山坐坐。昆侖山天池常年冰封,難得

今日冰雪消融,正是賞天池的好機會,千年難得一遇。孔宣正是失意之際,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和三兄弟一塊兒上了昆侖山,坐在天池邊,人家三兄弟和和氣氣地論起道來了,孔宣看著天池明鏡一樣的水麵,內心卻滿是波瀾。

隨手在天池邊拾撿起一顆紅色的石子,孔宣長長地嗟歎一聲,對石子道:“你我都是平平無奇,天地間你與我同病相憐。”

鬱悶地說完後,孔宣就著天池水將那紅石子洗乾淨了,放在陽光下一看,血紅透亮,倒也通透:“日後我便是孑然一人,不如帶上你與我作伴。石頭兄——給你取個名字罷!你便喚作靈珠子好了。”

孔宣從袖中取出一絲紅線,將那石子綁住了,掛在自己的脖頸之上,和三清告辭離開。

走出昆侖山,孔宣心中茫然。洪荒偌大,他先前各處巡演之時也去過不少風景秀美之地,可此時竟一個也不想去,仿佛天地間都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一般。憋著一肚子氣,孔宣叛逆地想:從前我都是依照著師父、謝師他們的期望過的,如今我偏偏不要照他們的想法走。教我向善,我偏要行惡!

目標一確定,孔宣就立即行動起來。這還是他頭一回忤逆長輩的教導,害怕之餘心頭又升起一種激動的感覺。

“我記得,之前督察隊有說過,邽山有一凶獸名窮奇,特彆不服管束,是個刺兒頭。”孔宣喃喃著回憶完,當即往邽山的方向趕去。

遁飛至山頭落下,隻見山腰間徘徊著一頭乍一看像牛,身上卻長滿了刺毛的凶獸,百無聊賴地逛遊著,身後的尾巴悠閒甩動。

孔宣還挑剔了一下:這凶獸看起來可一點不凶!

“呔!山下何人,可是窮奇?”孔宣居高零下,衝著窮奇伸指虛點,一聲厲喝。

窮奇一聽,呀?這聲音熟悉啊!仰頭一看,大驚:“啊!”

那麵容,那大褂,不正是總在水鏡上看到的山海茶社弟子,孔宣?

孔宣還沒來得及說明自己的來意,窮奇就一下夾起了尾巴,兩股戰戰,撒開蹄子就跑。孔宣連忙縮地成寸閃到窮奇麵前:“你躲什麼!”

窮奇都要哭了:“孔宣!孔宣哪,請督察隊開開恩吧,我沒有牽姻緣的打算哪!

“??”孔宣瞪眼了眼睛,“誰跟你牽姻緣,你他媽比我還寒磣呢。”

“……”窮奇頓了一下,心說這是罵還是誇呢,孔宣多好看呢,不過看孔宣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他趕緊解釋,“您誤會了,不是跟您!難道您不是茶社派來的嗎?前段時間,小弟我不是不懂事,又衝撞了小隊長麼?小隊長去了趟茶社,回來便跟我說,又一樁婚事打算跟我牽,在北邊有一隻母窮奇,正是求偶的時節……”

大家都聽過紅雲勸打架那一出,直接把龍鳳給牽上紅線了。窮奇特彆怕,自己未來的下場可能就是《勸打架》裡的那句俏皮話——婚姻就是墳墓。

就如同母蜘蛛、母螳螂一樣,母窮奇性情極其凶殘。因天地間僅有這麼兩隻窮奇,一公一母,這位公窮奇還曾主動找上那位母窮奇,結果差點沒被母窮奇弄死。

窮奇連連搖頭:“我不結親,我不結親啊!”

孔宣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個故事,看著窮奇的慫樣兒,又惱道:“誰跟你說我是為了那個了。直跟你說吧,我不打算再回山海茶社了,你不是凶獸嗎?我跟你一塊去作惡——”

窮奇:“啊呀啊呀不敢啦——您行行好,這是不是考驗呢?我真老實了,您回去吧,彆給我牽線了。”

窮奇哪能相信孔宣的話啊,怎麼可能沒頭沒腦突然就像反出山海茶社,還突然表示要跟他一塊作惡。甭管孔宣怎麼解釋,軟磨硬泡,威逼利誘,窮奇死死賴在原地不走:“您回吧,我真改好了。我覺得一個奇挺好的。”

孔宣白費口舌,氣了個仰倒。

罷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孔宣憋著一口氣,拋下扶不起的窮奇,又去找了好些個凶獸。結果大家都是一個反應:甭說了,我信誰也不可能信你啊。有幾處,凶獸是成群結隊出沒的,看到孔宣還發出了看到條子的喊聲:“風緊——扯呼——”

孔宣幾番徒勞無功,氣得直跺腳,心說我想做個壞事怎麼那麼難呢?

算了!此路不通,我便另想他轍。孔宣冷靜下來想了想,其實除了作惡之外,長輩們還有一件事是最不希望他乾的,那就是攪入巫族與妖族的混戰中。

投奔妖族是肯定不可

能了,孔宣就是因為金烏十子而離家出走的,心裡不知道多氣恨帝俊、太一呢,那唯一的選擇,便是去找十二祖巫了。好在這個他也在茶社看過消息,如今十二祖巫正駐紮在西方一處天山上,當即施展遁法,直奔而去。

天山祖巫的駐紮地內,隻有帝江一人留守,其餘各人都被分派出去搜尋凝聚有冤煞之氣的寶物。孔宣還算懂規矩,未及駐地便落下雲頭,叫巫族的守衛通報:“吾乃孔宣!且喚你們首領出來,我有話與他說。”

帝江聽聞通報,還以為孔宣是山海茶社派來的,心中百般思量,麵上卻不顯,大步出門相迎:“孔宣道友!不知何事勞你至此?”

孔宣說:“我想加入你們。”

帝江:“……”

帝江:“啥?”

孔宣加重語氣:“我想加入你們!”

帝江:“……”

帝江掉頭就走。心說山海茶社這試探的手段也太耿直了,這陽謀也不是這麼陽的,把他當傻子呢?

孔宣都沒想到帝江走的這麼利索,一直到對方已經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趕緊追上:“我認真的!我已經決心離開山海茶社,如今正想有一處地方施展自己的神通——”

帝江很誠懇地說:“孔宣道友,咱們這不是說相聲,我也不是捧哏,您想騙我的時候麻煩真誠一點。”

用點心好嗎?多假呀!

帝江頭也不回地去了,心裡還蠻生氣,山海茶社這麼試探他,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啊,貶低他的智商。

孔宣三番四次被懷疑,真是連氣都沒力氣生了。瞪著帝江毫不遲疑的背影,孔宣狠狠一跺腳:不信我便罷!難道我就沒有法子了嗎?今日我便自立門戶!

揣著一肚子氣,孔宣順著之前自己巡演的路線走,還知道得走些隱秘人少的小道,免得自己方才那一番大咧咧地亂跑叫山海茶社聽去了消息,來人後一下把他找到。

行至譙明山,路過譙水,孔宣突聞有人呼救、哭泣。

“呔!誰人放肆!”孔宣特彆本能地就摁下雲頭,循聲而去了,完全忘記自己才痛下決定要叛逆、要不學好。

飛至譙水與譙明山的交界處,隻見一群穿著樸素的巫族被推搡在地,一隻鬿雀大張其翅,白色的頭顱低

垂,掠過這些巫族時便狠狠啄下,鼠一樣細短的足末生著虎爪,毫不留情地將這些道行低微的巫族抓撓得遍體鱗傷,再一細看之下,這些巫族中竟還混著一些妖族,其中更有些孩童,兼具巫族、妖族的特質。

洪荒廣大,並非所有的巫族和妖族都野心勃勃,大部分都是更願意老老實實過日子的。這倒無所謂,巫族、妖族也願意庇護各自的同胞,但一旦發現通婚的情況,那就萬萬不能容許了。這群人們就是害怕被族群發覺自己與敵族通婚,而從族群中逃出來,無處可去,隻能到處流浪、躲藏的。

孔宣也不說什麼學壞了,他到底是從小在謝聖身邊長大,此時長嘯一聲,五色神光一閃,那鬿雀便雀頭落地,刷在地上,腳動彈了幾下,不再動了。

受害者們爬起身一看,熟麵孔:“原來是孔宣!”大家都是大喜,連忙圍過來連聲道謝,言語間難免問及山海茶社,“敢問您為何獨身路過此處啊?”

好幾個渾身是傷的小孩,身上還沾著剛剛滾爬的泥,看到漂亮哥哥又都有力氣了,害羞地躲在父母身後瞅了孔宣片刻,忍不住喜歡地衝過來爭搶著抱孔宣的腿。

孔宣抬手本想推開這群小豆丁的,可看看這群半巫半妖的孩子頭頂耷拉下來的飛機耳,他心裡一歎,自己這個作惡的想法怕是根本不可能實現了:“……我不打算再回山海茶社了。”孔宣揉了一下其中一隻貓妖的腦袋,那從黑發中支棱出來的飛機耳就一下興奮地又豎了起來,粉嫩榮白,還特彆可愛的抖了抖。

大人們著急:“啊?您不回去了?難道您不說相聲了嗎?除了謝師以外,就是您和鳳一的柳活兒使得最好。”

孔宣幫那小孩兒把耳朵上的灰擼掉:“那你們就跟著我唄。我保你們,天天給你們說相聲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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