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025:沉冤(2 / 2)

雲居久理的表情非常嘲諷,繼續毫不留情嗤笑:“千田小姐,你請了一個月的假,就是為了賺到能夠讓你和你弟弟未來生活得很好的錢,我能冒昧問一句大概有多少嗎?我最近也挺缺錢的,如果有這樣的生意,我也很想去做呢。”

千田由梨徹底被激怒,她罵了一句

“住口”然後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想要朝雲居久理潑過去。

但雲居久理的速度更快。

她幾乎是提前預判到了千田由梨的舉止。

伸手摁住她的手腕然後直接反扣在桌麵上。

栗山綠被嚇到了,她還沒來得及眨眼就看到千田由梨的手被雲居久理牢牢摁在桌麵上。

千田由梨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掙紮著,左手為了幫助右手掙脫而抓撓著雲居久理的手背。

“放手!你們這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律師!把彆人痛苦轉化為金錢的雜碎!你們……”

“千田小姐,你的弟弟把自己在監獄裡所遭遇的所有苦難都分享給了你。你用歉疚的心情照顧了被害者九年,可你有沒有聽到你的弟弟對你說過一句話……

……‘姐姐,我是無辜的!我沒有傷人!我是冤枉的,救救我,姐姐……’”

雲居久理的聲調變得壓抑。

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間變得暗如深海,將千田由梨深深吸入其中。

千田由梨開始撲撲地從眼眶裡滾落淚水。

是的。

弟弟這樣說過。

在十年前,被檢察廳的人抓進去的時候,千田三郎這樣向她求救過。

他說自己是無罪的。

和受害者打了一架之後,他就消氣了,自己一個人回到了聯誼的地方,根本不知道受害者是被誰捅傷的。

可沒有人相信過千田三郎的話。

所有的證據鏈都指向他。

“律師……眼睛裡麵隻有錢。”千田由梨惡狠狠地瞪著雲居久理,她的眼淚變成怒火,燃燒在雲居久理抓痕密布的手背上。“他們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出於幫三郎洗刷冤屈的目的接手,仿佛能夠讓三郎減刑就已經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甚至為了儘快拿到錢,對三郎說——”

——“認罪吧,儘快認罪,二審的時候說不定還能減一些刑期,畢竟人家可是變成了植物人呢。這是無期徒刑的罪狀喔,你也不想一輩子都被關在監獄裡吧。我會儘力幫你減刑的,出來後你還很年輕、未來還很長……”

所有人的不信任、巨大的心理壓力,讓他的情緒在拘留所裡極度崩潰。

就這樣。

千田三郎在二審開庭前,決定認罪。

他用眼淚和血液寫下了懺悔信,希望能儘快出去。

所有人都認定了。

就是他做的。

他沒有未來了。

就連千田由梨都覺得,會不會真是弟弟做的。

可現在,有一個人告訴她——

“不是。”雲居久理斬釘截鐵,目光堅定。“你弟弟是被冤枉的,他不是犯人。”

千田由梨的眼睛開始瞪大,難以置信地讓眼淚的流速變得更快:“怎、怎麼可能……”

栗山綠揉了一把自己因為被場麵感動而落下的眼淚,趕緊從攜帶過來的文件袋裡拿出雲居久理和她分析的各方麵情報,以及事發時的十

字街道布景圖。

栗山綠說:“是真的,千田小姐。我們認真推算過了當年的時間差,在煙店老板當年的供述裡提到過死者慘叫聲的時間和你弟弟回到聯誼地點時一致。這也是你弟弟不是罪犯的證據之一!”

千田由梨還是不相信:“可是那個時候煙店的老板聽到受害者叫我弟弟的名字……這又怎麼解釋呢?”

栗山綠趕緊背對著千田由梨,指了指自己的左腰後背處:“雲居桑說了!如果是這個位置中刀那麼受害者一定是背對著犯人的,那麼怎麼會知道到底是誰刺中了自己呢?

所以叫你弟弟的名字,並不能列為判斷你弟弟是凶手的條件!

說不定連受害者自己都誤會了,他在受傷前和你弟弟發生口角矛盾,自己被刺中的時候下意識以為是你弟弟惱羞成怒又過來傷害自己,也是完全有這種可能性的!”

雲居久理補充道:“而你受害者當時的照片顯示,他的臉上也有血漬。可是受傷的部位在腹部和腰部,那樣的傷口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血濺到臉部的。

這隻能說明,犯人怕受害者叫出自己真正的名字,在受害者轉過身來的時候捂住了受害者的嘴巴,然後在正麵又補了幾刀。”

千田由梨有些不相信:“可也有可能是我弟弟怕對方叫出聲來,所以才捂住嘴巴……”

雲居久理笑笑:“捂住對方的嘴巴就意味著會被對方咬住手掌,你弟弟當時手上有咬痕嗎?”

千田由梨眼睛猛瞪!好像想起來了什麼,身體驟然一軟,栽倒在沙發上掩麵哭泣。

“天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天啊……”

雲居久理鬆開了她的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她哭。

旁邊的栗山綠也受不了了,掏出紙巾也跟著一起哭。

“太可憐了……嗚嗚嗚。”栗山綠。

“……”雲居久理。

雲居久理在前麵和側麵兩個哭聲中,冷靜道:“千田小姐,如果你願意幫我們出庭作證的話,我可以幫你和你弟弟揪出真凶。他逍遙法外了十年,輪回該到他了。”

千田由梨捂著臉,哭噎道:“那又怎麼樣?十年了,這麼多年哪裡還會有什麼線索留下,三郎都要出來了……現在再找到犯人還有什麼意義?”

栗山綠一拍桌子:“當然有了!千田小姐,抓到真凶能夠證明你弟弟的清白,就可以向犯人和誤抓你弟弟的檢察廳索取一大筆賠償金!絕對、絕對、絕對夠你和你弟弟……哦不!包括你的父母全家下半輩子的生活了!而且你弟弟也可以洗刷冤屈,堂堂正正地做人!他的未來也很需要被彆人承認,你說對吧!”

千田由梨放下手,抬起淚眼看著雲居久理:“我、我能相信你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相信任何人,也可以懷疑任何人,這是你的選擇權利。”雲居久理微微笑道。“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在你出庭作證的那天,你弟弟的冤情也會得以洗清。”

千田由梨還在流淚。

雲居久理朝著推開咖啡廳門走進來的另一個人努努嘴:“接下來會有一位刑警先生可以向你詳細講述他所調查的故事。我相信你會很感興趣,你願意去嗎?”

鬆田陣平走進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在千田由梨麵前停下,出示自己警官證後,微微頷首:“外麵有前往搜查一課的車,來聽故事吧,千田小姐。”

*

在千田由梨被警視廳接走的時候,雲居久理又去聯係了一趟十年前千田案的受害者家屬。

在長達兩個小時的溝通之後,受害者母親把雲居久理送了出來。

“真的像您推測的那樣……當年的犯人另有其人嗎?”年邁的女人連說話都有一種有氣無力的感覺。

她的瞳孔灰白,就像是籠罩著一層薄霧,連看著雲居久理的時候,都有一種心如死灰的情緒。

雲居久理微微頷首:“明天,請您如約前往庭審,到時候您就會知道一切。”

女人微微鞠禮,目送著雲居久理離開。

雲居久理走出醫院的時候,外麵的陽光很好,照耀著整個世界讓路邊的植物都變得暖洋洋的。

外麵有一個人在等著她。

那人站在樹影和陽光的交界線之中,指尖捏著一根燃燒了一半的煙。

他的手指很長。

挾著煙的指骨完全沒有被焦油熏出來的麥色而是潔淨得素白。

連指甲都是健康的淡粉色,看起來不像是個經常打架的手。

看到雲居久理過來,他扔掉了手裡的煙,雙手抄兜朝著雲居久理走過去。

“都聊完了?”鬆田陣平問。

雲居久理點了點頭:“他們答應會出庭。”

他輕鬆地笑笑:“所以你找到了剩下的百分之十嗎?”

雲居久理也跟著聳肩:“算是吧,千田由梨呢?”

“聊完之後,我們就讓她離開了,她的狀態好像還不錯,似乎為了自己弟弟打算勇敢一下呢。”

雲居久理抬頭看了看天邊的太陽。

略微有些刺目的日光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一隻手並在一起,架在她的眉骨位置,遮擋住了一些陽光。

他的指尖還有一點略苦的煙草味道。

雲居久理的腦袋被迫被他挪向了裁判所的位置。

從她的這個角度是看不到的。

因為被很多建築物遮擋住了。

但是她知道。

裁判所就在那裡。

對於律師來說,那裡就是戰場。

用證據作為利劍、言語化為護盾,馳騁在沒有硝煙的征途之中。

明天。

是她人生征程裡麵邁出去的第一步。

他的身體倚靠在她的背部,帶有某種讓人心臟砰跳的溫度。

就連聲音,也有一種被冬日暖陽包裹的暖流。

“加油。”

嗯。

她會加油的。

然後,她的腦袋又被掰到旁邊的長椅上。

目光被迫鎖定在椅子上麵的禮物袋。

“送你了,明天穿到裁判所,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他語氣清揚,歡快而又信任著初次上庭的雲居久理。

禮物袋裡,裝著一件銀白色的三角領女士西服,內搭素白帆花領襯衫。

很好看,是她的尺碼。

然後,他微微靠近。

聲音貼著雲居久理的耳朵,氣波流動,摩擦著她耳垂後側的位置。

“我可是需要回禮的。”

*

翌日。

大和花子起訴丈夫婚內出軌、虐待家庭成員一案。

正式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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