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
是大晦日。
一年的最後一天。
12月31日。
天還蒙蒙亮,外麵就有一些大人穿著和服帶著自己的孩子準備去囤一些過節用的年貨。
床上另一個人醒過來的時候,雲居久理也自然而然地跟著醒。
但她還是裝著沒醒,想要等待他的反應。
刑警先生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
即使發現自己昨夜好像躺回了自己的床上,但是也“臨危不懼”的沉默了片刻。
雲居久理等的都快要裝不下去了,很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鬆田陣平羞憤難當的樣子,但她感覺到鬆田陣平開始微微搖擺自己的身體,朝著床的另一邊挪動。
他躡手躡腳地從床邊坐起來,自以為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從床上挪開,順便還把床褥往上扯了扯遮住她的肩膀位置。
然後雲居久理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聲音,穿好之後,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動作又輕又慢,好像還時不時觀察一下雲居久理的表情,生怕自己把她“驚醒”的小心翼翼。
雲居久理實在沒忍住。
在他出去之後,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聲音,在裡麵“噗哧”笑出來。
他一定嚇壞了。
他的味道像是曬過的煙絲,有一種沉木燒灼之後的微微清苦感,掠奪了她所有的呼吸。
離開之後,床上還殘留著這股味道。
雲居久理在床上坐起來,揉了一把惺忪的雙眼,等了沒幾分鐘鬆田陣平就咬著牙刷推門進來。
看到雲居久理醒了,他還愣了一下,臉頰的緋紅還沒褪去看起來像是用熱水泡澡之後的紅暈:“你、你醒了啊。什麼時候醒的?”
雲居久理假裝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剛醒,你呢?”
“我、我也剛醒。”鬆田陣平咬著牙刷,指著門。“你要去洗漱嗎?”
“嗯,我這就去。”雲居久理挪到床邊,故作詫異地拿起床頭的手機,“哎?這是你的手機吧?怎麼放在床頭啊?”
“……”鬆田陣平手速加快,牙刷和牙齒發出摩擦的聲音。“可能是昨晚隨手放的吧。”
“唔。”雲居久理在床邊找到了自己的鞋子,然後又故作不小心地踩在地鋪上,並表達自己的疑惑。“床鋪這麼涼,好像很久沒有人躺過了,你不是剛醒嗎?”
“……”鬆田陣平。
“記不清了,可能半……小時之前吧。”鬆田陣平。
很好。
倔強著轉移話題的刑警先生也很可愛呢。
終於讓她抓住話柄了,她倒要看看鬆田陣平能憋到什麼時候。
在之後的一個多小時裡,雲居久理通過各種旁敲側擊瘋狂暗示、想要詢問昨天晚上他到底睡在哪裡。
“阿仁,地鋪那麼硬,你睡一晚上還好嗎?”
“……”鬆田陣平。
“阿仁,你的床看起來很大但昨天晚上睡得時候,莫名覺得也有點擁擠呢。”
“……”鬆田陣平。
“阿仁,你不覺得地鋪很擠嗎?”
“……”鬆田陣平。
這個問題一直持續到早餐結束。
他坐在餐桌上一邊吃意麵,一邊露出某種招架不住的表情來應付著雲居久理的各種逼問。
雲居久理覺得更有趣了。
看著他在回答的時候有一種控製不住的目光躲閃,然後還故作鎮定地想要把話題轉移到今天的日程安排,就讓雲居久理覺得這個“問答遊戲”一定要進行下去。
這種場麵可不常見。
刑警先生在麵對這種事情的時候,感覺還挺能堅持的呢。
早餐很豐盛。
因為是大晦日,所以有砂糖芋艿。
在簡單的新年問候裡。
雲居久理坐在鬆田家三個男人麵前,開開心心的對碰了一杯屠蘇酒。
“阿仁的酒量應該挺不錯的吧?不知道酒品如何?”雲居久理眯了眯眼。“不會喝多了之後,做一些有損警察形象的行為吧?”
鬆田陣平眼睛微瞪,語氣焦急,像是在虔誠表態一樣急忙道:“我可什麼都沒乾!”
“嗯?”雲居久理眼睛微睜,認真求證。“你說的什麼啊?什麼——什麼都沒乾?”
“我……你笑什麼啊?”
雲居久理忍了忍笑意:“我就是覺得你好像有點急。”
“我沒有。”
“明明就有。”
“……”
在這個問題的爭論沒過多久,他敗下陣來:“我們下午去清雅神社吧?”
鬆田陣平坐在餐桌上好聲好氣地詢問,頗有一副“求求你了,彆再問我昨天晚上睡哪裡”的意思。
雲居久理抿了一口清酒,看著他這個樣子突然有一點點小小的可憐,決定暫時先放他一馬地反問道:“去那裡乾嘛?”
“參拜和祈福。”鬆田陣平說。“位置不遠,那邊距離和風街也很近。我們下午還可以去和風街逛中華街,聽說那邊有遊街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