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090:光明(1 / 2)

參與這場評審的人陸陸續續都入座了。

現場座無空席,甚至還出現了幾個生麵孔。

其中就包含著從東京過來的檢察官們。

美其名曰是旁聽參觀,但實際上給人的感覺卻是有一種督戰的意味。

速水悠実並不慌張。

他雖然是年輕的搜查官,但對二審的資料早已爛熟於心。

在開場的時候,他繼續陳述檢查方對梅澤一見罪狀的定奪,雖然從“故意殺人”改為了“過失殺人”,但實際上辯論的內容並沒有什麼改動。

無非就是關乎於梅澤一見忽視掉死者求救信號,導致死者錯過最佳救治時間。

如果雲居久理手裡沒有新的證據的話。

這場庭審,一定是檢查方獲勝。

聽完了檢察官們的陳詞,裁判長看向雲居久理。

“被告辯護人?”

雲居久理知道該自己開口了,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的時候微微垂首讓頭發遮蓋住右耳朵上的矽膠物,聲音放慢、放慢、放慢……

阿仁說她已經能夠掌握正常說話的語氣了。

隻是有的時候太著急,容易暴露這一缺點。

所以要足夠地沉著冷靜。

“尊敬的裁判長,對於檢查方對我當事人故意無視掉受害者求救信號這一點,我認為——”

她的聲音不同於上一次庭審的鏗鏘有力,反而更多了一點婉轉沉穩的呢喃輕語,就像是一點都不在乎這場庭審自己百分百會勝利似的沉著。

速水悠実看著她,在聽到她說到下麵一句話的時候,眉心微動。

“——這是一個無禮的、錯誤的、冠冕性的判斷。”

全場肅穆。

聽著雲居久理地緩緩道來。

“首先,何為故意無視?前提建立在我方當事人在看到了求救信號,但當作沒看到的前提下,才能稱之為——【無視】。”

速水悠実站起來:“被告辯護人,我想你可能忘記了,我方放出過梅澤一見在事情發生時期的視頻截圖……”

雲居久理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因為他的位置站得有點遠,而且聲音應該屬於正常聽力者的分貝。

從雲居久理的角度來看,隻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張一合。

但這都不重要。

因為……

在她從醫院出來的那天下午。

她的男朋友,給她做了一場非常完美的——【庭審模擬】。

一直以來。

都是雲居久理在進行各種【現場模擬】,但她的男朋友昨天也算是給她上了一課。

在那短短的一個下午加晚上,鬆田陣平列舉出了檢查方和裁判團有可能提問、抨擊、反駁她論點的所有的可能性。

鬆田陣平時而模擬裁判長詢問雲居久理,時而模擬檢查方推翻雲居久理的論證,時而又偽裝成難纏的證人刁難雲居

久理。

在所有的可能性都研究出來之後。

他們製定了【手指暗語】。

也造成了現在的場麵,變成了雲居久理雖然在看著速水悠実,但實際上耳邊卻能幻聽到鬆田陣平的聲音。

鬆田陣平捧著書本,站在雲居久理的麵前,表情輕蔑亦如此時此刻的檢察官們。

——“……我方放出過梅澤一見在事情發生時期的視頻截圖,在那些視頻截圖裡能夠清晰地證明死者在休克之前,朝著梅澤一見豎起大拇指求救的信號……”

“……並且根據人眼的可視範圍能夠證明,當時死者的手勢,絕對出現在梅澤一見的視野範圍內。”速水悠実說道。

速水悠実在說話,可是雲居久理耳邊出現的確是鬆田陣平的聲音。

甚至於在他們二者做了語氣休止的頻率——

都一模一樣。

雲居久理笑笑,站起來:“沒有錯,我現在要說的就是我方當事人,並沒有注意到死者的求救信號,是因為我方當事人——他看不見!”

這句話一說出口。

不僅速水悠実愣住了。

就連坐在犯人椅上的梅澤一見也愣住了。

繼而,梅澤一見哭笑不得。

什麼情況?

難道這個小律師為了幫他脫罪,還要偽造他的病曆嗎?

裁判長敲了敲桌子:“肅靜,被告辯護人,你為何這樣說?”

雲居久理走到梅澤一見的麵前:“梅澤先生,你的視力如何?”

梅澤一見還沒有來得及回話,速水悠実說道:“我這邊做過調查,梅澤一見的視力都屬於正常狀態,沒有近視、散光等情況……”

——鬆田陣平:“……我不知道被告辯護人有什麼證據能證明被告看不見死者的求救信號,你知道捏造莫須有的證據,是觸犯庭審法律的吧?”

雲居久理笑笑:“我當然知道,所以我現在要呈上我方新提供的證據。”

那就是。

鬆田陣平和梅澤一見身上的傷痕照片對比圖。

速水悠実愣住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傷痕?

梅澤一見之前在檢察廳的時候也沒有跟人打架啊。

“這是四日前,搜查一課刑警鬆田陣平和梅澤一見因口舌之爭在神奈川區公安部進行的一場‘切磋’比賽。”雲居久理沒有說倆人是在“鬥毆”,而是換了一個比較婉轉的形容詞來描述。“大家可以看到,在梅澤一見身上的傷痕基本上都密布在右側位置。從右額角、右臂、右胯、右膝……

雖然大部分的拳擊手都是右撇子,對左側身體的攻擊較多。

身為曾經是刑警的梅澤一見沒道理不會進行右側身體的防護吧?所以這代表著什麼呢?”

全場寂靜。

雲居久理一字一句:“代表著,我方當事人,他右眼!看!不!見!”

“……”全場傻眼。

什麼什麼?

梅澤一見右眼看不見?

開玩笑的吧?

怎麼可能呢?

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是右眼看不見啊。

“太荒謬了……”速水悠実被氣笑。

——鬆田陣平:“太荒謬了,被告辯護人,如果梅澤一見看不見的話,他為什麼不在一審的時候就提出傷情報告呢?”

雲居久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一封四年前從警視廳調出來的幾起報案。

“這些報警檔案,都來自於一個人。那就是此時此刻被指認為殺人犯的前任刑警,梅澤一見。”雲居久理舉起那些報案記錄,回頭看向梅澤一見。“梅澤先生,我想問一下,你報的這些案都是為了什麼呢?我看上麵寫著各種,撞車、塗漆、騷擾……”

梅澤一見點頭:“是,被警視廳辭退後我就遭受到了很多方麵的各種報複,那些人我不知道是誰,他們對我進行了長達一年的騷擾和惡意報複。甚至最嚴重的一次,差點用棍棒殺死我。”

雲居久理點頭:“沒有錯,我要說的就是四年前你差點被殺掉的這件事,造成的結果如何呢?”

“我的右眼眶臂骨折……”梅澤一見說到這裡的時候整個人被氣得渾身發抖。

雲居久理笑了:“沒有錯,我說的就是這件事。很多拳擊手都會有眼睛方麵的疾病,都是因為在對打的時候擊中頭部得分最高,所以頭部是受傷高發期。這也證明了,在我方當事人進行全集比賽過程的時候,攻擊頭部是正常行為。

而攻擊頭部則意味著,雙側眼眶都會有多發性骨折症狀,我想梅澤一見也是因為知道自己是拳擊手經常性有眼球損傷而導致的症狀,因為沒有影響到自己平常生活所以就沒有當一回事,可是根據我在梅澤一見多次比賽當中,發現了他右眼在興奮狀態下無法視物的情況。”

她拿出了那枚U盤:“請裁判長允許我播放。”

速水悠実驚住了,他死死盯著雲居久理準備的視頻錄像。

在錄像裡麵,是從三年前梅澤一見成為拳擊手的第一天起進行的第一場比賽,一直持續到最近的一場比賽裡麵最重要的剪輯。

光是原視頻就有三小時之長,而雲居久理則進行了加速播放、並篩選出最重要的幾段。

每到一個地方,雲居久理就會停頓一次。

“從我上述摘取出來的幾個片段能看得出來,當梅澤一見遇到左撇子對手的時候經常會吃虧。因為他看不見對方左臂的揮拳過程,所以也沒有辦法躲閃。

這並不是某一天某一件事突然引起的,而是在四年前梅澤一見因為遭受到了小人報複而導致的後遺症!

從我方當事人成為拳擊手的這三年裡,每一場比賽都能看得出來,他的右側身體高強度傷口密布。甚至於很多時候背對敵人時,也無法看到對方從右側攻擊的痕跡造成自己右側身體大麵積受傷。”

聽審席上唏噓一片,大為吃驚。

雲居久理一言一語,就像是一顆顆小石頭

,投擲在水麵裡的時候變成了驚天巨浪。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