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093:竹馬(1 / 2)

梅澤一見所說的地下室其實之前檢察官和神奈川縣警都來搜查過。

是一個放了很多雜物的地方,擺放著很多健身器材。

因為梅澤一見給的提示是地下。

所以鬆田陣平就著重檢查了一下地板,果然在走路的時候發現某一塊地板有鬆動。

之後,就是雲居久理幫不上忙的拆卸時間了。

鬆田陣平用一把剪刀。

輕鬆撬開了地板的瓷磚,看得雲居久理在旁邊拍手:“真厲害。”

瓷磚裡麵有一個筆記本。

那個年代的日本警察都很喜歡以記日記的形式來描述自己破案的過程,還有很多刑警在退休之後會把自己的勘察筆記以出書的形式賣出,很多推理愛好者都喜歡收集各種警察們的手冊。

梅澤一見的手冊看起來好像和彆的筆記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都是那個年代很常見的牛皮本。

雲居久理對這種東西倒沒有什麼特彆的讚賞,但鬆田陣平看得很認真。

這可能是來源於某種男人們之間的浪漫吧。

她更在意的,是那張雲居蓮花寺的照片。

照片已經非常老舊了。

乃至於連上麵人物們的五官都看不清楚。

大概有一三十個孩子。

年紀參差不齊。

有的看起來像是國中生,而有的看起來好像還隻有幼稚園的年紀。

鬆田陣平暫時先把手裡的筆記本放了放,湊過來詢問道:“怎麼樣?哪一個是你?”

這些孩子們都圍繞在坐在最中間的那個男人身邊。

隻有一個女孩站在男人的正後麵,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歪著頭看起來很乖。

鬆田陣平也一眼看到了那個女孩,捏著照片上下左右地翻看:“你小時候這麼瘦啊,看起來好像營養不良呢。”

雲居久理也不能確定那個女孩是不是她,但是垂掛在女孩脖子前的一枚彎刀刃證明了她的身份。照片在她的眼前仿佛擴張一般地肆意放大,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緊緊裹住。她的靈魂好像被這張照片吸了進去,眼前所看到的也是這樣霧蒙蒙的世界。她雖然身處在其中,卻又和照片裡的人有些不同。啊,這就是雲居蓮花寺的樣子嗎?雲居久理看著手裡的這張照片,記憶仿佛續上了四年前的那個廢墟,她跟上了那個拎著汽油桶的人,看著ta微微轉過來的側顏。

近一點、再近一點。

記憶像是被拉成了一條絲,以極其慢速的頻率在挪動著。

直到旁邊傳來輕輕的一聲“嗤”。

聲音很輕。

但剛好在雲居久理左耳旁邊傳來的。

治療了兩天,她左耳的聽力已經恢複了七八成。

雖然還有點微弱,但距離這麼近還是能聽到聲音的。

記憶的氣泡消散,雲居久理的手微微頓了頓,差點沒有拿住照片地回頭看了一眼發出這

一聲不屑的人。

“怎麼了?”雲居久理問。

鬆田陣平沒有看她,而是眼睛微微下耷著看著雲居久理手裡的照片。

這個時候雲居久理才注意到,在照片裡的自己旁邊站著一個看起來年紀好像和她差不多的孩子,那個孩子的頭發貼著頭皮剃掉看起來應該是一個男孩子。

那個男孩子的手勾搭在雲居久理的肩膀上,腦袋朝著雲居久理的位置靠過來的時候,雲居久理對於這樣的親昵狀態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排斥,看起來關係非常好的樣子。

雲居久理沒懂他那一聲“嗤”是什麼意思,而是把照片放進自己的口袋裡,轉頭詢問:“筆記簿上寫了什麼?”

鬆田陣平把手裡的本子遞給雲居久理,指著上麵的內容說:“梅澤一見寫道,四年前他為了調查檢察廳大批量處理官員這件事,聯係到了一位律師。”

雲居久理蹙眉:“難道就是……”

鬆田陣平點頭:“嗯,聽說十三年前的‘檢察廳之年’,落馬了數千位官員。其中有很多人都聯係到了背奈先生,希望背奈先生能幫自己打官司。那個時候背奈先生還沒有放棄律師這個行業,也沒有出事……”

這個出事代表的就是……背奈雲墟的眼睛還沒有瞎。

——“有的人對我說,做事情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他們就讓我的一隻眼睛永遠閉上了。”

背奈雲墟的話從記憶中浮現出來。

雲居久理得呼吸微微停滯,一股頭腦酥麻的怒意灌溉理智,讓她短暫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背奈先生他……

因為幫那些有可能是被檢察廳構陷的官員們辯護,所以才被報複了嗎?

鬆田陣平並沒有注意到雲居久理的愣神,而是專心致誌地念著筆記簿上的內容:“……梅澤一見說他聯係到背奈雲墟的時候,背奈雲墟已經改名換姓成為了一家寺廟的住持,並且在幫助政府照顧很多沒有監護人的孩子。梅澤想要和背奈雲墟麵談‘檢察廳之年’發生的事情,背奈雲墟答應了,並約定了時間。但是在約定時間的當天,雲居蓮花寺便發生了爆炸塌陷還有後續的人為縱火。”

說到這裡的時候。

鬆田陣平“唔”了一聲:“沒錯,梅澤一見也說是人為縱火,可能是他那個時候在京都調查過了吧。後來檢察廳還把這件事並入到了‘炸彈傳真犯’的身上,但梅澤一見和我們之前推算的一樣,這兩個案子不應該被並到一起。這張照片是梅澤一見當時在廢墟某具屍體身上找到的,因為被放在那具屍體身體裡,所以沒有被完全燒毀。我想那個屍體,應該就是……”背奈雲墟。

他說完之後,看向雲居久理的時候看到了她臉上某種冷厲的神情像是墨水一樣,在她素白的臉上擴散,濃成一團。

“……”鬆田陣平。

雲居久理的手抓著相片的邊角,指骨用力到發白。

這是什麼樣的情緒?

她控製不住。

好像要毀滅什麼,來

平息她心中的怒氣。

在很早之前,中條青方就跟雲居久理提及過雲居蓮花寺的事情。

那個時候雲居久理隻以為可能是梅澤一見之前調查過雲居蓮花寺的事情,所以聽到雲居久理也來到那裡之後,才會多嘴問了那麼一句。

當年被雲居蓮花寺收養的孩子有很多。

但是那些孩子們的資料檔案,都隨著那場大火被銷毀了。

鬆田陣平之前也去查過雲居蓮花寺的資料。

隻查到了一些雲居久理上學時的檔案記錄和老師們對她的評價。

但這些評價都來源於學習方麵,並非雲居久理在雲居蓮花寺裡的生活。

梅澤一見在筆記簿裡也說,雲居蓮花寺被燒毀之後,整個寺廟裡所有的東西都蕩然無存。

不管是人生活過的痕跡,還是昔日放在那裡的一切……全部都沒有了。

如果說塌陷隻是摧毀了一部分,那麼大火焚燒的就是所有。

對此,梅澤一見認為。

“有人故意銷毀掉這一切。”鬆田陣平坐在駕駛座上,讓車輛緩慢而又勻速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雲居久理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把那張唯一證明自己在雲居蓮花寺裡生活過的照片,放在口袋裡。聽著車廂內的電台廣播中,對她極儘讚美的各種誇獎。

——“新人律師人生第一場離婚官司,揪出十年前傷人冤案。第一場公訴案,在有明確傷情鑒定的聽力受損80%的情況下,認證犯人無罪。”

——“就此,很多市民表示‘檢察廳也不過如此’、‘幸虧律師小姐能找到關鍵證據,不然檢察廳不是冤枉好人了嗎?’”

——“在讚許這位律師新人的同時,我們是否也要為檢察廳的專業水準而感到擔憂呢?”

對於這樣的稱讚。

雲居久理並高興不起來。

她總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睛。

一直、一直、一直在盯著她。

“檢察廳嗎?”她的聲音瘮著寒意。

很好。

她對那個地方,莫名地感興趣了呢。

*

——“……我們是否也要為檢察廳的專業水準而感到擔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