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
速水悠実也在聽著同樣的廣播。
廣播裡麵的聲音停止後。
坐在速水悠実旁邊的人幽幽歎了口氣:“那位長官好像動了很大的怒氣,速水檢察官你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要做好思想準備。”
速水悠実點頭:“我知道。”
因為梅澤一見沒有被定罪。
現在檢察官們的形象飽受爭議。
甚至還有很多地檢受到了市民聯合舉報信,聲稱檢察官們誘供、逼供、強迫嫌疑人認罪。
“真快啊。”速水悠実突然蹦出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坐在旁邊的幾位檢察官麵麵相覷,不明白速水悠実為什麼突然說出這樣的
一句話。
速水悠実自問自答道:“隻不過是短短三天的時間,檢察官好像就被人討厭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很多人積壓情緒在這個時候爆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似乎很多人都對檢察廳不滿呢。
在這個時候,速水悠実忽然意識到為什麼老是會說——“檢察官絕對不能失敗、不能出錯”了。
他們代表的是整個司法體係。
意味著這個國家法律的運作。
老師說過,律師都是一群商人,為了賺錢而不擇手段鑽法律漏洞的臭蟲。
一個執法者輸給一個商人,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但是……
速水悠実看著眼前逐漸縮短的道路,知道快要到檢察廳了,他的心也跟著越來越沉。
這種沉重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存在過了,上一次還是在爺爺過世的時候。
爺爺臨終前,隻見了他一個人。
他坐在病床前,看著戴著氧氣罩潸然淚下的爺爺,心也跟著揪痛。
他不明白爺爺為什麼哭,但是自從被梅澤一見指控貪汙受賄之後,他就明顯感覺爺爺越來越抑鬱。
從一開始的話少到最後一言不發,最後的最後就是緊緊握著他的手,問他。
“可以,做一個好的檢察官嗎?”
速水悠実重重點頭:“我會的。”
“公正的審判,這是檢察官的意義。絕對、絕對不要成為一個被權柄把控的檢察官,能做到嗎?”爺爺的聲音越來越低。
速水悠実泣不成聲:“是。”
爺爺很欣慰,緩緩閉眼:“希望你可以洗刷掉我的……”
再然後。
爺爺的聲音越來越低,讓速水悠実怎麼也聽不見爺爺臨終前的最後兩個字。
或許說的是“冤屈”吧。
被梅澤一見汙蔑的所謂“貪汙受賄”的冤屈。
一定是這樣沒錯了。
從一開始,速水悠実是這樣想的。
抱著為爺爺鳴不平的心態,跟著老師學習,立誌成為一個不遜色於爺爺的檢察官。
他欽佩爺爺,不僅僅是因為爺爺是首席檢察長,而且還因為從小跟在爺爺身邊被言傳身教到了身為檢察官理應正直、公平、認真對待案件、聆聽受害者的心聲,為了懲治罪惡而存在。
這樣的人,為了這個國家的受害者們操勞了一生的人,怎麼可能會貪汙呢?
可是……速水悠実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心裡營生起這種情愫。
跟在老師身邊呆得越久。
他就覺得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割裂了一樣難受。
到底是什麼呢?
速水悠実自己也說不好。
就是覺得好像和爺爺從小對自己的教誨有一些偏頗。
他認為這是自己經驗不足、曆練不夠,但和那位女律師打完那場官司之後,他那種被割裂的感覺更加強烈。
——“國民不需
要相信檢察官啊,國民要相信的是法律。”
“……是可以讓他們賴以生存的法律,是能夠讓惡人膽寒、受害者看到希望的法律?嗬嗬。”當老師用冷森森笑著的語氣,念著報紙上雲居久理在法庭上講述的話語後,手指不急不慢地把報紙放在桌子上,然後手指交織在一起透過手指看著站在桌子另一頭的速水悠実。
“速水,你不會也覺得檢察廳如這個女律師所說的吧?”
“……”速水悠実。
他不想撒謊,不想欺騙老師。
他想坦誠無比地回答,他覺得雲居久理說得有道說得有道理。
成為一個真正的懲治惡徒的檢察官,站在受害者角度替他們申冤的檢察官,這也是爺爺對他的教導。
老師沒有預料當中的盛怒,反而笑著站了起來,走到速水悠実的身邊以一種長輩的姿態樂嗬嗬地拍了地拍了拍速水悠実的肩膀:“看樣子我的學生遇到了一點困惑,我早就跟你說過吧速水,你太執拗了,很多事情認準一個道理就很難轉變。
這是你的優點但也是你的缺點,很多事情還是要靈活一些去看到問題。
沒有關係,這也是我對你爺爺的承諾,我一定會把你教導成一個‘真正’的檢察官。速水,之後你每一個案子,我都會親自參與。”
雖然老師的話語很親切又隨和,但速水悠実一點都沒有覺得來自長輩的關懷。
他知道,老師對他不放心了。
要親手接管他手裡的卷宗。
*
在雲居久理和鬆田陣平要回家的時候,突然被村中努得連環電話叫走。
村中努在電話中,熱情慷慨地說道:“你們明天就要回東京了,伊達那小子也要走了,今天來我家裡聚一聚吧。克裡斯蒂娜要準備他們俄羅斯那邊豐盛的晚宴,想要請你們過來聚餐。”
鬆田陣平拗不過老前輩的盛情邀請,詢問了雲居久理的意見之後,還是扭轉車頭朝著村中努所說的位置走去。
其實鬆田陣平不是很想去的。
“我不太喜歡那個俄羅斯人。”他說。
雲居久理有些好笑:“為什麼啊?人家也沒得罪你吧?”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鬆田陣平頓了頓,也不想要背後說自己前輩未婚妻什麼不是,最後用了一個“不是很真誠”的形容。
雲居久理有些詫異,沒想到自己男朋友對這方麵還挺敏感的。
老實說她也有這種感覺。
如果放在正常情況下,克裡斯蒂娜的那種表現完全稱得上是一個標準的日式全職太太。
可是……她又不是日本人啊。
身為一個俄羅斯人,這麼完美的貼合日本女性的角色,雖然說很有可能有愛意在裡麵做支撐吧,但是……會有人隻通過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就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想到這裡。
鬆田陣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地意識地看向雲居久理。
在接收到男朋友視線的時候,雲居久理也跟著轉過目光看過來。
“怎麼了?”雲居久理問。
“沒什麼,就是想說……你之後應該沒有什麼竹馬之類的麻煩找上來吧?”鬆田陣平轉過目光,手搭在方向盤上閒散說道。
雲居久理一怔,好像明白過來了什麼。
怪不得啊,剛才一副嫌棄照片嫌棄得要死的樣子。
她笑道:“那可說不準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