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室內的光線徹底被壟斷之前,鬆田陣平看到有人用子弾打穿了懸掛在大理台長那邊的橫杠吊杆。
原本因為失去平衡而偏向於伊達航的藍色液體,因為另一頭的鉤鎖斷開,而垂直掉落。
就像是一個蹺蹺板。
原本因為有一個人坐在了另一頭導致重心偏於對方,但又因為另一頭又做了
一個人而保持了平衡。
液體這種東西,本身就是會朝著重心偏移而導致下垂的液體,重新又流回了罐內。
液體停止了流動。
伊達航的命暫時保住了。
但絕對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隻有走廊的微弱燈光,能依稀看到普拉米亞換好了彈匣又重新把槍口對準距離自己最近的鬆田陣平。
一個人影掠過。
普拉米亞還沒有來得及做出防禦的動作,手裡的槍就被一隻腿踢飛。
重創導致普拉米亞怒火中燒。
在黑暗之中,她雖然看不清楚對方但對方也看不清楚她。
她從自己的褲口袋裡抽出一把匕首,胡亂捅了一氣。
在淩亂裡麵,她明確自己好像戳中了誰,但也知道這個地方不能留。
最後一次。
普拉米亞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自己栽在這幾個日本警察手裡。
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雲居久理在一片淩亂裡麵聽到了一個清脆的扣啦聲,有人拉開了手榴彈的扣環。
糟了!
因為看不清手榴彈的位置,大家都很危險。
雲居久理被一個堅硬猶如石頭般沉重的身體緊緊壓住,有一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把那劇烈地可以撕開耳膜的聲音阻擋在外。
轟隆隆……
整個八角塔都被手榴彈的爆丨炸餘波震動。
雲居久理的大腦被這種餘波衝擊著隱隱作痛,眼前彌漫著一種猶如雞粉般的白色碎光。這種感覺非常熟悉,就像是每次記憶追溯之前的大腦空白。
但這次沒有之前那麼強烈,因為她聽到鬆田陣平的悶哼自頭頂傳來,然後支撐著的身體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徹徹底底壓在了她的身上。
還有他似受了很大傷痛的哼聲,抑製不住地翻湧化成滾熱氣流,流淌在雲居久理的脖頸處。
“阿仁……”雲居久理叫著他的名字,可是得不到半點反應。
鬆田陣平昏過去了。
*
在中條青方他們帶著人趕來的時候,普拉米亞已經跑掉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但她扔掉了自己雇傭來的幾個人,把那些人當成了誘餌自己堂而皇之的消失在了所有監控區域之內。
“有人協助她!一定是有人協助她!”伊達航站在病房外麵,篤定道。“我讓搜查一課的人去調查了附近的監控,都被人為的破壞過了。普拉米亞不是日本人,憑她自己一個人做不到這一點。”
站在旁邊的安室透和景光不約而同的點頭,後者說道:“老實說,我們所潛伏的組織之前能夠和普拉米亞搭上線,其實都是源自於組織裡的某個情報實力。”
伊達航詫異:“是嗎?所以不是組織聯係上的普拉米亞,在組織和普拉米亞之間還有一個中間人嗎?”
安室透點頭:“是的,這個中間人我和hiro一直都懷疑可能是三
廳之一的人,並且一定是個有官銜的人做接應。”
在安室透說完之後三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今天的這場混亂太瘋狂了。
雖然知恩院裡麵的人都被救出來了,而且八角亭裡麵的小炸彈已經被鬆田陣平拆掉、大理台長也安然無恙。
可是沒有抓到普拉米亞或者是“傳真炸彈犯”,太可惜了。
病房內。
雲居久理坐在床前,輕輕撩開床褥看到了他纏繞著紗布的肩膀和手臂,心情跟著發緊。
肩膀上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可是手臂上有幾道劃傷是在黑暗中被普拉米亞刺傷的。
他是為了她擋傷,才會變成這樣。
雖然是皮外傷,但他一直昏迷著,可能是手術的麻藥勁還沒過。
雲居久理握著他的手,低頭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無名指上被他係著的那根草繩。
那根草繩像是有生命力一樣,把她和鬆田陣平緊緊捆綁在一起。
雲居久理本來是很生氣的,因為鬆田陣平又犯傻得不顧死活,可現在看著他睡著了的樣子卻一點火氣都沒有了。
她輕聲說:“謝謝你。”
幫她擋了那麼多的傷害。
她其實都知道的。
包括在摩天輪上麵,她也知道。
在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裡,他做出了身為一個刑警最應該做的選擇。
雲居久理壓著聲音,用非常非常輕的語氣,柔和而又緩慢地在他耳邊小聲說。
“我喜歡你,你聽見了嗎?我是喜歡你的,很喜歡你,鬆田陣平。”
她閉上了眼睛,感覺臉頰那塊有些燒紅。
這種深情而又有些肉麻的告白,隻有在他聽不到的時候才敢說。
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或許是在神奈川,他說想要和她結婚的那個時候。
也有可能是在大晦日晚上那場煙花裡。
還有可能是在更早一點的時候。
反正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真的和鬆田陣平被這根草繩緊緊捆住了。
“我聽見了。”
躺在床上的人輕笑道,略白的唇角彎起來的時候,帶有一種病氣的迷人。
雲居久理一怔,想要坐起來的時候又被一隻手摁了回來。
她的唇角被滿滿當當地親吻噎住,唇角自軟舌之處都是他的氣味。
沒有什麼特彆的味道,溫熱而又濕軟。
就像是一塊沒有味道的軟麵包,把她從裡到外蒸發烤乾。
門外傳來腳步聲。
外麵的三個人聊得差不多了,準備進來看看鬆田陣平的情況。
剛推門進來,就看到雲居久理的後腦勺被手扣住。
雲居久理赤紅著臉,抬眼剛好看到那三個站在門口呆若木雞的男人,她羞憤難當把鬆田陣平推開,然後捂著臉飛速跑出門……
“……”門外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