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170:卑劣(1 / 2)

雖然諸伏景光很想乾脆利落的肯定鬆田陣平的這個問題,但是諸伏景光自己比任何人都知道現在公安們的處境。

自從高架橋上沒有把普拉米亞帶回組織之後,組織對諸伏景光和安室透就沒有那麼信任了,所以這段時間安室透也一直都在組織那邊刷好感,沒有時間回來處理公安這邊的事情。

鬆田陣平這樣一個擁有著獨屬於自己驕傲的人,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讓諸伏景光有些驚訝,但驚訝之後諸伏景光就了解了。

這個直腸子的家夥,也學會了萩原研二的那套深沉。

他對鬆田陣平說:“我會保證的。”

不是以公安的身份,而是諸伏景光的名義,對鬆田陣平做出這樣的承諾。

他也知道現在三廳裡麵都存在著很多問題,可是現在的他們無暇管及這種事。

人在某種情境之下,真的有很多想做但是又不能做的事情。

*

小山黑智到達雲居久理所說的地方之後,情緒有一瞬間的低落。

這裡已經被荒廢很久了。

七八年前警察遺留在這裡的警戒線都因為風吹日曬而變得十分陳舊。

小山黑智一次都沒有來過這裡,可是這裡卻變成了他人生當中最大的夢魘。

“為什麼……要來這裡?”

小山黑智不明白,他看向旁邊的雲居久理。

廢棄的醫院,因為長久沒有人來到這裡的緣故,死氣沉沉地讓人有一種墳墓的即視感。

即使此時此刻是正午,但是天邊並沒有能撕開霧氣的光線。

乳白色的薄霧連帶著還有某種較差質量的灰塵彌漫在這座醫院的附近。

雲居久理看著已經被拆掉的醫院標牌,走向了醫院的大門。

“你的媽媽在八年前被認定是逃匿時發生車禍死亡,但是克裡斯蒂娜跟我說的內容並不是這樣。儘管醫院這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可我還是想要來看看,你不想看一看你母親生前最後工作的地方嗎?”

小山黑智不想。

即使這麼多年以來他都知道這座醫院的具體位置。

可是他一點都不想要來這個地方。

雲居久理繞到小山黑智的伸手,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讓他麵朝著醫院的大門,然後微微用力將他推向門內。

“來吧,這裡塵封的真相,需要有人聆聽。”

小山黑智的心臟發緊,有一種被人打了一拳之後的疼痛感。

然而這種疼痛感讓他在這個時候突然清醒。

十年前,雲居久理曾是媽媽的一個病人,這件事其實小山黑智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因為在他的印象當中,媽媽的病人實在是太多了。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說媽媽在醫學界是很了不起的人。

他也在這樣褒義的稱讚聲中長大,被所有人都認為是要繼承媽媽衣缽的未來嬌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8年前發生了

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山黑智知道媽媽接受了一個專門負責精神類病人的醫院,並擔任那家醫院的院長。

這原本是一件很令人開心的事情,可是小山黑智覺得媽媽那個時候並不開心。每天都心事重重的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內,而且還經常和一些看起來壓迫性很強的人交流。

“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嗎?”她問。

小山黑智搖了搖頭:“那個時候我連見到媽媽的時間都很少,而且媽媽也不怎麼允許我在她上班的時間裡去找她。所以我也隻是偶爾見到那麼幾個人而已,甚至都記不清他們的長相。”

對於小山黑智所說的這一點,雲居久理深有體會。

在十年前,爸爸被檢察廳的人纏上的時候,雲居久理也是這樣的心態。

雲居久理和小山黑智走在醫院廢舊的院子裡,腳底踩著堆積的厚厚的殘枝樹葉,那些枯草被碾壓之後而發出某種疼痛的聲音,讓整個環境變得更加陰氣森森。就連路過的蟲子都會覺得這裡的氣氛太過壓抑,而在空中繞來繞去不落地。

剛才在來的時候雲居久理觀察過這附近的地理位置。

因為太過偏僻,即使是在日本這種人密集量很大的地方,在方圓幾公裡之內都沒有什麼人家,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是應該在這樣的環境裡做一些不能被彆人發現的事情。

雲居久理的手觸摸到了鏽跡斑斑的大門,隻是輕輕一拉門就像是老人的骨頭發出嘎吱吱的聲響。

鋪天蓋地的灰塵掉落下來,雲居久理捂住口鼻走進去的時候,聞到了一股腐朽到讓人腸胃不適的氣息。

這種氣味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爛在裡麵,又不像是食物,也不像是什麼小動物的屍體。

小山黑智似乎對這種味道已經習慣了,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手帕遞給雲居久理。

雲居久理接過來後,聞到一股清爽的西瓜霜香味,散去了不少這種腐爛味。

“我第一次在醫院裡實習的時候,也經常會因為聞到一些奇怪的味道作嘔。聞這個味道,就能暫時緩和這種不適。”小山黑智說道。

雲居久理點點頭,讚許他的貼心。

兩個人在大廳簡單環顧片刻,這裡已經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隻有一些還沒有來得及拆除的裝潢和建築。

所有門窗都破碎到無法遮風擋雨,室內的牆壁暴露在風雨之中導致牆皮脫落,露出了裡麵的水泥鋼筋。

雲居久理走到正中間掛著的照片前,那張照片是用亞克力材質打印出來掛在牆上的也早就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畫麵了。

雲居久理在照片下麵的介紹欄上看到了小山新美的名字。

她駐足在照片前,緩緩開口:“對於當年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十年前,你被你的叔叔送到了我母親的醫院裡麵就診,那個時候的我和你有一麵之緣,雖然後續我已經不記得那件事了,可我還記得你的叔叔

。”

“我的叔叔?為什麼?”雲居久理問。

“因為你的叔叔眼睛受傷是在我媽媽的醫院就診,而且之後你叔叔和我的媽媽還保持著朋友的狀態,一直聯係著。我媽媽也跟我說過,她有一個檢察官朋友辭去了工作準備自己做律師。而且……”

雲居久理回頭看他:“而且什麼?”

“而且那個時候我偶然間聽到你叔叔跟我媽媽的一段對話,就是10年前你因為第一次失憶,你叔叔帶你來醫院就診的時候,我聽到的。你叔叔對我媽媽說——”

——“那件事,你最好考慮清楚。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根據我對那裡的了解,這件事的背後肯定還有彆的盤算。”

——“雖然我也有這樣的預感,但是如果這件事真的能夠成功,對於這個國家乃至於整個世界都是一件好事。為了這樣的信念,我還是想要試一試的。”

小山黑智到現在都沒有明白媽媽所說的,能夠對全世界帶來福音的是什麼事。

他隻知道當時的媽媽非常興奮。

那種興奮的程度是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的。

直到很久之後,小山黑智才隱隱約約反應過來,當時媽媽在接觸著什麼樣的事情。

“當時所有人都說媽媽用一些精神病患者做人體實驗,把一些未經衛生許可、安全檢防同意的藥物作用於這些精神病患者們。但是身為這個行業裡的醫生,我明白想要完成這樣的行為,要承擔著怎樣的風險。”小山黑智微微昂首,看著已經被風雨腐蝕到完全看不出原本樣子的照片,聲音發沉。

雲居久理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這可是一旦發現,就會身敗名裂的事情。

在那個時候,小山黑智的媽媽已經是醫學界的雙學位博士,名利雙收。

為什麼會想到要做這樣的事情呢?

在聯係到叔叔之前和小山媽媽所說的那些話。

雲居久理和小山黑智都認定,小山媽媽當時一定是跟另一夥人同時創辦了這個醫院。

“普拉米亞說,八年前她是受到了日本某個勢力的指派,要暗殺你的母親。現在想想當年的那場車禍,十有八九就是殺人滅口的行為。”雲居久理說。“那個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你的母親,所有人都認為是你的母親,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做了這些事。所以當年這件事也因為你母親的死亡而劃上了句號,但是現在聽你說到之前,你母親和我叔叔交流的內容,總感覺我叔叔好像知道一點其中的內幕。”

當然了,整件事情也不難聯想。

叔叔之前就是做檢察官的。

而且普拉米亞也一直和日本檢察官有聯係。

這幾點串聯在一起的時候,就很容易讓人串聯起一個時間線。

“十一年前,我叔叔辭掉了警察官的工作,成為一名律師。在短暫的兩年律師生涯之後,突然有一天出了車禍導致一隻眼球丟失。”雲居久理微微俯首,指尖揉了揉下顎,讓她的思緒聚集。“之前我一直以為是因

為叔叔離開了檢察廳,成為了和檢察廳對立的律師。導致檢察廳覺得自己顏麵無光,再加上屢屢在叔叔的手裡輸了案子。所以才會對叔叔展開這樣的報複,但是……”

小山黑智側首看她:“但是?”

“如果隻是因為在叔叔的手裡輸了案子,就檢察廳的視力範圍完全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來解決掉叔叔這個眼中釘。對市民動手,這下下策才對。而且叔叔當時跟我說的原話是——有人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才會製造了那起車禍。”

至於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雲居久理也有了答案。

小山黑智的呼吸放慢了,他知道媽媽當年一定是跟人合作做了這件事。

雖然加入這個團隊的四年裡麵,小山黑智多少了解到了檢察廳的一些行為,心目中大概也猜到了這個可能。

可是真的確定的時候,他才感覺自己並不是完全能夠接受。

雲居久理說道:“你的媽媽雖然在醫學界裡很有名氣,也就是因為這樣實在讓人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做這樣的事不可。除非是有一夥兒極其能夠讓她信賴的人,讓她去做這樣的事。並許諾了一係列的好處,要知道一個藥物的研發成功是可以讓這個人在全世界都享譽美名的。

可是你母親自己也沒有想到,那夥人不僅最後沒有保護她,反而把她拉出去當了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