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義媳婦, 你跟嬸子說實話, 你賣牛奶是不是掙大錢了?”常千玉在村裡代銷點買醬油的時候, 被賣東西的嬸子拉住,嬸子一臉好奇的問。
旁邊的人在嬸子拉住常千玉時, 早就停下手裡的動作,豎起了耳朵, 想聽聽人家當事人是怎麼說的了。
“嬸子,這誰說的啊?你看我家西屋現在一到雨天都還漏雨呢, 要真掙錢了,早就退了屋子重整一排的磚瓦房, 多氣派啊, 誰還留這那屋子在那裡?”常千玉笑道。
眾人乍一聽這話覺得確實有道理, 誰家有錢不是先蓋房的, 隻是還是不太相信。
“你可彆騙嬸子啦, 這村裡可都傳遍了,說那天四軍媳婦去郵電局取錢的時候看見你了。你和那個辦存款的閨女聊的可歡了,一看就是常去的。”不常去人郵電局端鐵飯碗的能跟你那麼熟?
旁邊的人在心裡不住點頭。
其實四軍媳婦隻是照常跟大家炫耀一下。本來說的是他家倉子又打錢來了, 她整天的往郵電局, 領導都混熟了, 那天她還和縣裡的領導說話了呢。
為了讓大家相信, 又特意帶了長千餘一句,說常千玉那天也在,和她聊天的女同誌就是那個經常幫她取錢的。
四軍媳婦本意是想誇她家滿倉,誰知道傳來傳去就變成了常千玉賣牛奶發了, 天天去存款,看人能雇得起兩三個人幫忙就知道了。
常千玉苦笑,她說她怎麼覺得這幾天怪怪的,走在路上總有人看她,原來是因為這個,“嬸子,我也不瞞你,弄這一家子,彆說存錢了,我現在都還欠著人錢呢。”
這不掙錢不能說大話誇自己錢多,掙了錢了就更不能說了。村裡治安不好,今天你說自己有錢了,明天估計半個鎮子都知道你家掙錢了。這不定啥時候就得有小偷光顧。
見大家都不信,常千玉又說:“我這月月得往郵電局跑,就是去還錢了,你見哪個取錢的,人家跟你說這麼多,從來都是欠錢的是大爺。”
眾人一聽這話也有道理。
“你現在欠郵電局多少錢啊?”村子人好奇心又被吊了起來,嬸子真是說到了他們的心聲,現在在場的人最關心的還真就是這個了。隻是大家都不好意思問,這會兒有人開了口,可滿足了大家的好奇。
說完嬸子自己可能也意識到直接問人家欠款的事不妥,慌忙補救道:“嬸子是想著你這要是欠的不多,咱都鄰裡鄰外的,一人兌上一點,先把人公家的還了。”
聽了嬸子的話大家心裡一緊,生怕庭義家的開口問他們借錢。按他說的他們家這次欠的可不少啊,要是借給了她,要她還錢,誰知道得等多少年,等自己死了還沒還上錢,那可不就虧大了!
所有人都裝作沒有聽見,剛才聊天的聊天,說話的說話。
那嬸子意識到自己說了啥,隻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人家親戚都沒說話呢,自己裝什麼大瓣蒜,神色僵硬的衝常千玉笑笑,暗暗祈禱老天讓庭義家的忘了剛剛她說的話。
“這到不用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我要是借了誰的,那人家家裡揭不開鍋了咋辦?咱不能因為自己讓大家為難,郵電局也挺好說話的,啥時候有錢啥時候還就行,就是得付給人家一些利息。”
這樣識大體的話聽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也都不再裝聾作啞,紛紛開口。
“這多的沒有幾塊十幾塊的還是有的,庭義媳婦你要是實在急用,拿去也行。”
“俺家也有幾塊,不多,也就夠添個數的。”
“俺家也有,庭義媳婦,彆看這錢少,放一起也就多了。”
常千玉臉上的表情真誠了幾分,笑著一一拒絕。
這些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也足夠淳樸。
回去常千玉和陳母說起了這事,陳母氣得胃疼,從那次和四軍媳婦乾了一架後,陳母想起來四軍媳婦心裡就不得勁兒,“這四軍媳婦咋就跟個長滿刺兒的蒼子似的,沾到身上就不放啊!哪次都是她,咱家挖她家祖墳了啊,天天的跟個蒼蠅似的“嗡嗡嗡”個不停。”
完了又跟著加了一句,“聽見她名字咱就倒黴!”
“娘,你這說誰呢?誰倒黴啊?”陳母和常千玉正說著話呢,陳大嫂從大門進來,衝著兩個人笑得諂媚。
常千玉默默移開視線,陳大嫂這樣可真毒眼睛,還不如先前一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
“乾啥來啦。”陳母正發著火呢,陳大嫂算是剛好撞在槍口上,陳母沒好氣地問。
“看您說的,我這沒事來看看你不是應當應分的嘛!”陳大嫂想常千玉受陳母喜歡,學著她平常說話。隻是語調乾癟、神色僵硬,看著就不倫不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