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掌門再覓佳徒,此子未來或可與白溯比肩啊。”
看眾人對童孝讚不絕口,端木馨隻覺口中血氣翻湧、目眥欲裂。
一旁的溫鈺麵目驚恐地看她牙關咬得咯吱響,手掌下,木椅oo掉落碎渣,她竟然徒手把椅子捏碎了……
“大師姐,你咋了?”溫鈺小心翼翼問。
端木馨從牙關裡擠出來幾個字:“沒事,火大。”
一幫小弟子確定好各自要去的山峰後,便是拜師典禮了。
他們齊齊跪拜過上清道的開山老祖和列位長老,垂首站在最末尾。
相比其他拘謹的小弟子,童孝顯得落落大方。
“師尊好,大師姐好!”他甜甜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如果是第一次見麵,絕對是初始好感爆滿。
端木馨扯了扯嘴皮子當做聽到了。
崇光沒發現她的異常,正滿意於又得一天賦弟子,他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把通體靈光的長劍。
“小孝,今日你投入我門下也是有緣,這柄天問劍是我金丹期所用,如今就贈與你吧,望你此後嚴於律己、功不唐捐。”
其他四位長老見此也都紛紛拿出靈藥法寶送給新弟子們,算作見麵禮了。
童孝一一拜謝過,人前一副恭敬謙遜的好少年樣,就數他收得最多最貴重。
掌門招招手:“溫鈺,馨兒是女子頗有不便,你們太白峰人多,你順路帶童孝去水竹峰尋一處洞府安置下來。”
“弟子遵命。”
這批14人的新內門弟子,被收作元嬰親傳的也隻童孝一人而已,其餘人都隻是拜於金丹期掌事為師。
畢竟在這個時代,連金丹期都可以橫著走。
童孝跟著這滿臉寫著“忠厚老實”的二師兄離開拜師殿,踏出門檻時又回頭看了一眼。
端木馨雙手抱劍站在掌門身後,一雙瀲灩秋瞳看向他的方向,臉上沒什麼表情。拜師殿內女子不少,但隻有她渾身沾染雪光,又好似清冷月亮,叫人見之忘俗。
童孝心裡咚咚跳了兩聲,他回過頭摸摸鼻子:這不就是修仙文標配的白衣勝雪大師姐嗎?瞧那眼神,她一定愛上我了。哎呀,這就是穿越人士的金手指吧!
溫鈺招出一把形如巨大蒲扇的飛行法寶,讓所有小弟子都坐上去。而他自己立於柄飛劍之上,勻速跟在一邊。
童孝是這批裡最出彩的一個,溫鈺飛近了些跟他搭話:“童小師弟,以後你就是水竹峰第三位親傳弟子了,掌門肯將這柄飛劍贈與你,是寄予了極高肯定的,這可是地級法寶,你日後定要勤學不怠,不要辜負師門期待。”
童孝眼珠一轉,落在他腳下深藍色的長劍上:“二師兄,你的飛劍也十分炫酷。”
“炫酷?”
“我是說好看!應該也很不俗吧。”
“害,清風劍隻是玄級飛劍罷了,不過與我正好合適。”溫鈺想了想,“各親傳弟子中唯二擁有地級飛劍的,應該就是大師兄和大師姐了。”
“大師姐的飛劍叫霜雪,正契合了她的水靈根,也很不凡,揮劍間能召喚霜花落雪。”
童孝想到端木馨那欺霜賽雪的精致容顏,點點頭,確實十分搭配。
他又問:“那大師兄呢?”
“哦,他的劍不是師門賜的,是自己在外遊曆時機緣下得到的,就叫‘一把飛劍’。”
溫鈺想到典故有些好笑,“大師兄說,劍就是劍,取多花裡胡哨的名字也還是一把劍,所以才這麼叫,這事也就他乾得出來了。”
“大師兄白溯是我們宗門金丹期第一人,已經悟出了自己的劍道,連那些管事都不是他的敵手,你們以後在一處修煉,要和他多多學習。”
童年站在蒲扇上抿緊雙唇,不知為何,他對這位‘大師兄’感覺很不舒服,或許是出於同為雄性的敵意,或許是出於穿越男主角的驕矜。
端木馨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水竹峰內的洞府,她今天經曆了太多,頭腦一片混亂。
踏上最後一節石階,她忽然看見腳下開著朵嬌豔小黃花,再抬頭,那黃色的花海一直綿延至她的小木屋門前。
天下隻有一個人,會記得回宗門時給她帶花。
不遠處,一名穿天青色道袍的男子正負手站在花叢間,有幾隻小鳥停在他肩膀上,完全不害怕的模樣。
端木馨看到那個人的背影,繃緊了一天的神經瞬間就鬆懈下來。
“大師兄!!!”她大吼一聲,狂奔著衝過去,一把撞進他懷裡,雙臂緊緊抱住他腰。
白溯感受到她死死勒著自己,甚至還把腦袋一個勁往他懷裡紮,有些哭笑不得:“馨兒,幾天不見你是怎麼了,宗門裡有人欺負你了?”
端木馨抬頭,抓著他上下打量:“你好好的嗎,沒有哪裡受傷吧?一把飛劍沒有斷,你也沒有生命危險吧?”
“不過是一隻會幻化人形的狐妖,沒有什麼大的威脅。”白溯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望著她,仿佛看穿了一切,“發生了什麼事?”
端木馨雙手緊攥著他胸口衣襟,沉默半晌才道:“水竹峰多了一個師弟。”
“嗯?師尊已經傳訊告訴我了,是叫童孝吧。”
“我討厭他。”
端木馨把額頭抵在白溯胸前,望著腳下的鮮花,隻覺得眼睛乾澀。
白溯輕輕撫摸她的頭發,聲音溫柔:“你因為他,所以擔心我?”
端木馨抿著嘴,她不能說。
猛一抬頭,望著他俊逸的眉眼,她忽然想到那片黑色礁石上被啄食得麵目全非的骷髏,哪裡還有半分麵前人的模樣。
眼淚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白溯,我知道沒人能在你麵前說假話。”
“我真的很害怕。”
見她哭,白溯微微一愣,眸子軟成一汪清潭,他忍不住輕輕展臂將她擁入懷中,安撫道:“馨兒,你從來不會說謊。”
“彆擔心,十年前我們一起拜入師門時我就對天發誓過,此生定護你周全,我們會一起得證大道。”
……
當天晚上,白溯陪伴了她許久,一直等端木馨平複下心情,將道心穩固後才走。
此時月上中天,宗門中人大多都在打坐修煉。
端木馨猛地睜開眼。
她從蒲團上起身,抄起霜雪劍就朝半山腰處的斷崖飛去,那裡是大師兄的洞府。比起其他弟子的亭台樓閣,他們師兄妹二人的木屋簡直寒酸至極,像山野村夫。
她的小屋好歹還有兩間寒舍一片花園,白溯的真就是頂茅屋而已,簡陋不堪,仿佛被風一吹就要倒。
但是弟子們的雕梁畫棟拆了建建了拆,唯有白溯的茅屋始終佇立在那裡。
端木馨從半空飛落,見此時茅屋裡黑著燈,想來大師兄應該是去山頂對月練劍了。她挑了個隱蔽的地方等待著,不過片刻就成功等來了目標。
童孝一襲黑衣,不知道在和誰嘀嘀咕咕說話,鬼鬼祟祟地摸上山來,在白溯的茅屋前搗鼓片刻,又腳步匆匆離去,仿佛後頭有鬼在追。
見他走遠,端木馨才從樹叢裡顯出身形。
就算他有隨身老爺爺傍身,也根本不會猜到有人在此守株待兔,加上做賊心虛,才不會那麼注意四周。
恐怕此刻得手的喜悅已經讓童孝洋洋得意了吧?
她走過去,用靈力破開泥土,讓剛被埋下的靈石再次浮上來。
望著那些靈石上刻印的陣法紋路,端木馨的眼眸在夜色裡發出駭人紅光。
――乾坤九轉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