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耳朵(1 / 2)

林寶珠以為自己還在夢裡,她揉了揉眼睛,又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家那張她已經睡得不認生的床的頂帷出現在她的眼前。

而被窩內溫暖如春,被子外的空氣寒冷。床簾子外是那張熟悉的桌子。床頭放著一把椅子,那椅子上原本放了她的衣裳,如今她的衣裳上蓋了好幾件男人衣裳,厚厚的軍大衣撲在她的衣服上,昭示著真的有男人回來了。

時間其實已經不算早了,但是周誌平還沒有醒來。昨天晚上他實在是太疲倦了,回來得又及其晚,他很難得地貪睡了會兒。

林寶珠看著他的臉,冷不丁想起夢裡侍衛的臉,臉不禁有點燒。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看他想到了家裡給她半跪下當墊子給她下馬車踩的侍衛,居然做了這樣荒唐的夢。

周誌平橫躺在床上睡覺,他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床本來很夠林寶珠睡覺,但是加了一個周誌平就隻是正好。因為他長得高,手腳都長,顯得這張床逼仄狹窄起來。

林寶珠推開被子,支起身子,因為她睡覺前解了頭發,一頭烏黑的頭發披在腦後。床架子並不高,外邊躺了一個周誌平,她要是想下床,必須跨過周誌平才能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一隻手撐著床裡側,一隻腿往外跨到床邊狹窄的一小塊地方上。正當她曲起腿準備跨另一隻腳的時候,周誌平動了。

他蓋著被子,似乎感受到房間裡逐漸明亮的光線,要翻了個身朝裡麵睡。床架子不高,林寶珠本來就是基本上低低地跨著腿。他這樣一翻身,林寶珠那隻正要翻的腿被他的手臂卡了一下,本來就隻有一隻手支撐的林寶珠這時候因為腿被阻攔了下,有些重心不穩。

她手抖了一把,倏然力氣不穩,直直地摔在周誌平身上。

周誌平的眼睫輕輕地動了動,似乎感受到有人壓在自己身上,他慢慢地睜開眼睛。

隻見本來該睡在裡麵的人一隻腿膝蓋半彎,跪在床上,膝蓋窩兒抵著他的腰,另一隻腿斜伸到了床外邊。而她的臉伏在他的脖頸處,一頭細膩柔順的烏發撲在他的臉上、胸膛上、耳朵旁,好聞的甜香似乎把

他整個臉都纏住似的。

林寶珠摔下去的時候就被嚇了一跳,她趕緊動了動腿,發現她整個人坐在男人結實緊致的小腹處,頭埋在他的頸間,他的呼吸吹過自己的頭發,顯得格外曖昧。

她剛想起來,動了動頭,抬起頭,卻看見周誌平早已經醒來,墨黑色的眼眸帶著幾分笑意盯著她看。

林寶珠被羞得臉頰漲紅,她趕緊借力跨坐到床邊上,低下頭,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動,她悶著聲音,有些羞恥:“對不起,我……”

沒等她說完話,就見周誌平坐起身來,他伸出手摸摸她的臉,她的臉蛋布滿了羞慚的紅暈,垂著眼睛不敢看他。她的臉蛋白裡透紅,手感柔嫩,他用手輕托著她的下巴,問道:“你是想我了?”

不怪他這樣想,他媳婦已經接近好幾個月沒見到他了。雖然她在信裡不曾表示對他的思念,但是又是給他做衣服又是柔情似水地撲到他身上,像隻溫順的小獸似的埋在他頸窩裡,耳鬢廝磨。

他看著她好像是被抓到心思一樣羞愧得低頭的樣子,心情大好。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人,雖然嘴上埋怨他,實際上卻還身體正直。

林寶珠看他臉色變幻,不知在想什麼。聽到他自信滿滿地那句問,她嘴角抽了抽,她真想學林媽翻個白眼,但是想起她的禮儀嬤嬤不許她做出這樣的行為,便止住了。沒他在的日子,雖然周家一家人個個糟心,但是她白天學習,偶爾去林家住幾天,晚上睡得香甜,生活充實美妙,她都差點忘了還有個和她結婚的男人,那還想得起他?

她忍了忍,掙脫了他的手,要去椅子上拿衣服穿。

等到周家人陸續起來了,周爸也很意外他回來了。

昨天晚上他回來的時間實在是太晚,基本上整個村子都已經陷入睡眠中了。

周誌平自然地伸手先給周爸盛了一碗粥,然後給自己盛了一碗,又給林寶珠盛了一碗。毫無疑問,周爸的碗裡的粥米花濃稠,其次是他的,然後是林寶珠的。

周誌平全程並沒有看周媽的臉,連站在一邊的周紅芳也沒看。他示意林寶珠快些吃飯,看她像個兔子一樣慢條斯理的,還夾了一箸鹹菜放到她碗裡。

周媽被忽視,臉

色有些不好。她估摸著可能是林寶珠在周誌平麵前說了什麼,讓周誌平對她和她女兒有些不滿。要知道以往家裡的飯都是她分的,那裡輪的上他。她又看了眼周爸,看周爸事不關己地吃著飯,心裡不舒服極了。

周誌輝一向起床晚,所以並不在飯桌上,而周紅芳上次和她吵了一架後,關係還有些僵,她也拉不下臉去說話。於是周媽不動聲色地,用腳尖踢了踢周爸,眼神有些委屈。

周爸正吃著早飯,冷不丁地被踢一腳,他摸不著頭腦地看著周媽。他看見周媽眼裡的訴控,他一向是個和稀泥的,便放下碗,看向周誌平。

周誌平臉色淡淡,並不受桌麵上尷尬的氣氛影響。而林寶珠就更不關心周媽想什麼了,她向來視周家人為無物,原來周媽還想整治她,但是被林家人鬨了一兩頓,就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周媽知道周誌平的軟肋是周爸,就想讓周爸開口說說這個繼子,樹立她的威風。

周爸打量了周誌平的臉色,猶豫著說:“老大,畢竟老二他娘是你名分上的母親。她也不容易,你在家的時候不多,儘量給些麵子。”

原來周爸這麼說,周誌平會為了父親的麵子上,儘量做到他想要的。但是這一次,他頭低下來吃飯,並不說話。

這個繼母做的事情足夠他這麼對她了,他並不是軟柿子捏的,她對他的那些心思原來隻是在家裡,現在不僅傳播到外麵,還想要求他事事順她,維持她長輩的威嚴。

他抬起頭,眼神清明盯著周媽,聲線很穩:“周姨,既要我給您些麵子,以後在家也給我媳婦些麵子。”

他語調平穩,聲音不大,但是周媽就是聽出了責怪和警告。

周媽勉強笑了笑,看向周爸,見周爸也是放下碗,麵色尷尬的樣子。

周誌平看著他爸,周爸什麼也沒說。以他對他爸的了解,他一定是希望息事寧人,不把家裡的矛盾傳出去,要是有矛盾,也希望家裡人不要再提。上次那兩次矛盾,不用說,沒人幫他媳婦出頭,她肯定受欺負,就這樣被周媽騎在臉上。

周誌平還想說什麼,卻看到周爸臉色不好看,蒼老的臉上溝壑萬千,尷尬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可憐。他的心軟

了軟,父親年事已高,並不容易,越發喜歡平靜和和睦。周誌平閉了閉眼,心裡有些難受,他的心被冷了又熱,熱了又冷,最後垂在桌下的手捏成拳頭,隻憋出了一句:“我吃完了,先回房收拾東西。”

林寶珠早就不想呆在這氣氛詭異的飯桌上了,周家人的矛盾,她是一點都不想碰。她跟著周誌平走回房,周誌平腳步很大,還略有些狼狽。林寶珠大概感覺到他心情並不是很好,但是她可不是那種彆人心情不好她就去哄他開心的人。

她回到房間,彎腰換了一雙鞋子,又要去拿牆上櫃子裡的帽子。

周誌平看她又是穿鞋又是找帽子雨傘的動作,如今天氣已經深冬,不需要出去做什麼活計,他扭頭問:“寶珠,你做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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