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風波鬨了快把個多小時,等一切結束,外麵的天早黑了,隻露出幾顆閃著微弱光芒的星星。
這一場戲,簡直給平靜的十九大隊添了把火,大家看完,一是討論那周家居然那麼有錢,二就是後悔當初要知道周誌平會分家,怎麼不早點和他結了親。
有人揣了把瓜子放在兜裡來看戲,鬨劇看完了,便咂吧著嘴打量周誌平。
雖然背上破了個大口子,褲子上還沾著一些散落的棉絮,但是越看怎麼越順眼呢?可不是,這小夥子,活生生的搖錢樹,看久了似乎連頭發絲都發著票子的金光。
周誌平轉身叫林寶珠進去收拾東西,大家的目光又不由自主轉向林寶珠身上了。
原來知道周誌平當兵了,就有不少人動了心思,但剛宣上名額,林家就快人一步和周家結親了。現在看來,這林媽雖然不厚道,擺了周家一道,但也沒得指摘。
有幾個當初考慮過周誌平的人家,看著林寶珠眼睛發紅。林家這小女兒,可真是命好啊!
自從上次何高穗被她爹勒令禁止去周家串門後,她還是第一次離周家這麼近。她來了好一陣子,就站在人群裡,屋裡屋外人們小聲的議論聽得清清楚楚。
她咬咬牙,心裡啐了一聲,這群短見的農村人,隻知道周誌平現在有錢,但是可不知道以後他還不隻是有錢。
李大娘扭頭衝何高穗略帶遺憾,舔舔嘴道:“何家女娃,上次你賴陷你堂嫂,我還不懂。現在看來,你眼光確實不錯,這周家可真是個金窩窩,就是我們家香荷結婚早了。”
何高穗思緒被打斷,瞥了她一眼。這人可真會給自己加戲,她女兒啥樣,林寶珠啥樣,怕是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她那女兒歪瓜裂棗的。
她也不理她,隻是忽然想到一個東西。
她記得上輩子,周誌平也是分家了的,但是卻不是這個時候,而是晚了好多日子。
何高穗想起這個,陡然一驚。
剛剛看周媽被打,她心裡舒爽了好一陣,都差點忘記了什麼。現在忽然意識起這個,她得回去好好想想這是怎麼回事,得拿紙記下來。
李大娘正說得開心,卻看何高穗理都沒理她,轉身走得飛快。她搓了搓手,呸了一聲,小丫頭片子,怪沒禮貌的。
周誌平一回房,臉色不算好看。他抿著唇,眼瞼低垂,沉默不語。
他雖然情緒不佳,但是收拾的速度卻不慢。他聲音低沉地吩咐林寶珠:“把櫃子再打開看看,有沒有漏了什麼東西。”
林寶珠從櫃子裡掏出一盒雪花膏,又把桌子上的紙筆都收好。
周誌平打開櫥門,想把衣服拿上,卻發現自己是真沒什麼衣服可以拿的。這麼多年來,他沒做過什麼新衣裳。
他左手拎著被褥和床幔子,右手拿著自己的包袱,林寶珠提著收音機和幾本書,跟在他後麵。
周誌平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房間的窗子上昨天被風吹破了個口子,他還沒來得及修,如今卻被趕出家門了。
林寶珠不耐煩地推了推他,示意他擋住了她的路。周誌平如夢初醒地繼續往前走。
走出周家的籬笆不遠,他忍住沒回頭看,隻是攥緊了手裡的行李。
就這樣吧!
看到女婿和女兒雙雙趕到家裡來,林媽興奮得讓林大嫂去熱一熱飯,畢竟女婿之前送女兒回來的時候,交代了一通讓他們照做,然後急匆匆地就往村長家跑了,連飯都沒來得及吃。
她吩咐林二媳婦去給林寶珠收拾房間,又喜滋滋地對林寶珠說:“幺妹,你再把那錢拿出來給媽看看。”
林寶珠看全家人都湊過來,好像看什麼稀世珍寶似的,她不自在地搖了搖周誌平的手臂。
周誌平攤開包袱,那錢用了個布包著,林寶珠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睛,這錢在她們看上去算是很多了,但是在她看來,並不算什麼稀奇的。
林家圍成一圈,每個人都接過那布,顫抖著手摸摸那錢,又聞聞那錢的味道,像是什麼儀式似的。林媽傳給林寶珠,看林寶珠敷衍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腦袋。
“就你這個懶死鬼的樣子,還是讓誌平給你收著好。”
林寶珠不理她,隻跑去房裡掛帳子去了。
林寶珠躺在床上,看著熟悉的房間,心裡舒坦極了。周誌平的房間可比不上她的,她的房間透氣又打光好,是林家最好的房間之一。
她窩進被子裡斜躺著看書,此時周誌平洗了澡,走進來。
周誌平渾身還帶著熱氣,他快速擦了擦自己的頭發。他就穿了件不厚的衣服,走到床邊讓林寶珠睡進去些。
林寶珠迷迷糊糊地放下書,往裡麵擠了擠。
周誌平皺眉看了眼,道:“你的床太小了點,睡兩個人怕是有些擠了。”
他掀開被子進來後,因為身形高大,床顯得更加狹小了起來。
周誌平窩在這樣的床上,有些憋屈,更何況林寶珠隻是稍微進去了些。他伸手攬住林寶珠的腰,又往裡麵擠了擠。
他想和林寶珠說話,但是林寶珠背著他,於是他強勢地轉過她的身體,讓她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