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天上逐漸飄起鵝毛雪。天氣越冷越不願待在外麵,但是周誌平的工作不輟。他每天一大早就出去出工,等到下午才回到家帶飯給她。
這一天林寶珠沒等到周誌平,倒是等到了許久沒見的小張勤務兵。
“嫂子,周哥發燒在雪地裡暈倒了。”
“暈倒我們給送到軍醫院了,這就派我來和你說一聲。”
他一說完就暗暗咋舌,周誌平真是他見過的最拚命的軍官。沒見過哪個人生病了還硬撐著和手下的兵一起訓練的,出任務還衝到最前麵。
林寶珠聽了隻覺得驚訝,周誌平的身體一直很好,居然也會生病嗎?
小張看她驚訝,其實自己也不是沒和她一樣的想法。看到他麵色冷峻嚴肅,目光有神地指揮七連兵卸貨裝倉,根本看不出來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等到搬到一半,忽然就見他小山一樣可靠高大的身軀倏然間傾倒在雪地上。再一走過去一看,臉色紅得不正常,剛剛戴著軍帽竟然在他正經凜然的目光下沒人看到他的病態。
他一開門就感到周連家撲麵而來的熱氣,剛從雪地裡凍得手僵,此刻便舒服得搓了搓手又覺得不可思議。周連是最愛惜東西節儉度日的人,怎麼會把房間燒得暖烘烘的。
看他麵色不似是發燒了一兩日,難道嫂子看出來還認他一起不在意身體胡鬨。這樣一想眼神便帶著一點責怪:“嫂子,周連生病這件事情你怎麼能放任他,再怎麼熱愛工作也不能這樣作踐身體。”
林寶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最近幾天他早出晚歸,回來就洗澡睡覺了。索性是越到冬天就越忙,最近也沒鬨她。
到了醫院的時候,周誌平倚在床邊打點滴。他大衣濕透,此刻在被子裡溫暖了身體,臉頰紅紅的,更顯得他那雙虎裡虎氣的圓眼睛水亮亮的。他正從嘴裡灌了口熱水,就看見林寶珠從門外走進來。
他趕緊放下自己的水,不自覺在床上挺挺身子,向她微微一點頭:“林寶珠同誌,你來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示意小張出去,小張便道:“嫂子,我去燒壺水來。”
林寶珠看他那個假正經的樣子就好笑,她走到他旁邊摸他的臉:“彆裝了,周誌平,人都走了。”
她仔細看他的臉,是真生病了,嘴唇被燒得乾裂起皮,平常精神抖擻的臉也顯得有些疲憊。
他很不自在被她用可憐的目光看著,便說:“隻是小病。”
要是隻是小病還會病得暈倒,林寶珠信了他的邪。
“生了病請個假不好嗎,身體好了做事才有勁兒。”
周誌平低著頭道:“最近連裡事務太忙,我剛交接還有底下幾個資曆比我久的副連不服。”
林寶珠很少聽他說軍裡的事情,這會聽了忍不住看他:“我覺得你對工作好上心。”
他不服氣道:“難道我對你不上心?我每天看書你怎麼就沒看到。”
林寶珠本意是感慨他工作認真,這一會兒卻不知他理會錯了意思,她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
周誌平看著窗外下的大雪,道:“這雪下得真夠大,不知道今天裝倉能不能裝完。”
林寶珠看他憂慮的樣子,點他額頭道:“你擔心彆人不如擔心你自己。”
周誌平卻道:“當了連長才知道,在祖國之大我隻是顆沙……”
他語調不快,但是不難聽出他的愴然之意。
這個時候小張也回來了,他給熱水壺滿上,周誌平便讓他回去:“小張,這麼晚了你先回去,路上雪大注意安全。”
等小張走了,他又讓林寶珠回去:“我就在這躺一晚上,你先回去吧。”
林寶珠看他故意支開小張和自己,怎麼還不懂他那點小心思:“你這個人,真小心眼,支開他,我沒帶傘,你莫不是讓我淋雪回去。”
周誌平便抓住她的手,耍賴道:“那你留下來陪我。”
他生病了後顯得格外脆弱,臉被悶得發紅,嘴唇被燒得起皮。他的五官明明和精致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嘴唇卻上翹,薄厚適中,看了心生好感。
他皺著眉頭,一邊拉住她明顯是不想她走。林寶珠覺得他好像個大狗似的,她歎口氣:“你這我哪有地方睡?”
她脫了外套剛躺在旁邊,一隻手就往她毛衣裡鑽,他也穿著件毛衣,在被窩裡吻她:“最近太忙了。”
他手上還有點滴,這個時候卻硬是要往她嘴上蹭。他一邊手臂撐在她臉邊,低下頭進入她柔軟的嘴唇。這個吻炙熱濡濕,火熱的舌尖探入,追逐糾纏。他的嘴唇剛剛用棉棒沾了水,此刻微微地磨挲著她的臉,林寶珠鼻尖一半是是他嘴裡強悍的氣息,一半是醫院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被他攬在寬闊的胸膛,被他按在身前,好像能夠聽到他強烈的心跳聲“砰砰、砰砰。”
唇舌之間的強烈掠奪豪取令人昏眩沉浮,被子裡溫暖得好像夏天,林寶珠覺得好像發了汗。
看她被自己肆虐的小嘴此刻微微發腫,杏眼半眯著嗔他,他的嘴唇在她臉上流連,他蜻蜓點水地吻她的眼睛,正想說什麼,就聽見小張興衝衝地一把把門推開。
“副連,我忘了嫂子的傘被我拿走了!”
他猛地一推門,就看見副連半坐在床上,林寶珠不知去哪了。他剛想說什麼,就見周誌平此刻一臉不虞地盯著他。
他撓撓頭,傻傻地“啊”了一聲。
周誌平麵色潮紅地喘了口氣,似是很虛弱的樣子,指著門口道:“你放下可以走了。下次記得敲門。”
小張總覺得有什麼怪怪地,因為他覺得周連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吊起來打一頓似的。
他一走,林寶珠就氣得打他:“你個色胚,病中還不好好養病。”
不知道小張看到多少,她一想到自己伏在他懷裡任他所為被人看到了,就覺得以後都沒臉見人。
周誌平把她藏在自己床上,也覺得不好。要是讓彆人看到她被自己吻得柔順地靠在身上的嬌媚樣子,他也是不願意的。
他拿出她的大衣蓋在她身上:“你一個人能回家嗎?”
他扭頭看了看外邊,這個時候的雪下得更大,外麵燈忽明忽暗。他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不該為了一己私欲趕小張走,他一走,林寶珠自己回去都怕被風雪刮走。
“這外麵雪太大了,你這小身板怕不是會被風吹走,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看他馬上要拔掉自己手上的點滴,林寶珠按住他一隻手:“你好好待著,我去找個空著的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