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三(1 / 2)

春意濃濃,野郊荒陵外生出幾支野桃花,在和煦的春風裡舒展著身子。

桃桃坐在媽媽腿上,好奇望向外麵。

她聲音細細的:“媽媽,我們這是去哪兒?”

“桃桃,我們去揚州呢。”小虎看妹妹扒拉著窗子往外看,提醒:“小桃不許把頭往外探。”

林寶珠抱著女兒,答了聲是。

小桃桃眨著長長的睫毛,問:“哥哥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哥哥每年都去,自然知道。”小虎翹著腿回答。前麵周誌平正在開車,揚州離江市並不遠,他們過去要不了多久。他眼神直視前方,卻答:“就快到了。”

林寶珠沒再說話,不知怎的,出門了一會兒,她就有些不舒服。虎子看著媽媽蒼白的臉:“媽媽,你是不是暈車了。”

周誌平聽了加快了油門:“虎子,你照顧好你媽媽。”

等到了旅店裡,她扶著床坐了一會兒。周誌平擔心她,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她擺擺手:“坐下後好些了。”

看她臉色是真好了些,他也放了心。周誌平站起來:“我給你倒杯水,等下出去吃飯。”

他剛走到開水壺處,倒了杯水轉過身:“寶珠,你說今年我們還去——寶珠!寶珠!”

小虎聽到爸爸急促的喊聲,探出頭:“爸,你吵死了,我遊戲輸了都怪你。”他再定睛一看:

媽媽暈倒了?

頓時一家四口亂成了粥。

林寶珠隻覺得自己做了個夢,等她睜開眼,便半扶著腦袋,下意識喊了聲“周誌平”。

她意識混沌,頭微微泛疼,就有一雙柔軟的手驚喜扶住她:“小姐,你終於醒了。”

寶珠抬頭,就見到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十年沒見——她忽然睜大眼睛:“碧水?”

“是我。”碧水一邊給她拿香薰的帕子給她摁拭額角眉心,一邊往外喚:“小姐醒了,來人伺候。”

院子裡侍奉的丫鬟嬤嬤便魚貫進入,隨列捧盞。薄薄的日光從精致雕花的窗紙上透進來,房內晦暗清涼。

林寶珠心中大駭,便一把抓住碧水的手:“我——你——”她想起自己丈夫兒女,遲疑了很久,最終問:“你可見其他人?”

碧水看麵前的小美人驚靨,烏發委榻,削肩羸弱。剛剛醒來,她不安地握住她的手,抬頭麵容病弱蒼白,細眉輕顰,目中更是隱含水霧。

她便放柔聲線:“小姐不必擔憂,碧水和嬤嬤們都在呢。小姐隻是昨個不慎落水,得了風寒,大夫剛剛走,說醒了就是全好了。”

寶珠睫毛微顫,麵容楚楚:“你可見一個男人和兩個孩子?”她比劃:“一個高高的少年,一個還未及腰的女孩。”她遲疑:“還有一個身高體闊的高大男人。”

她話音剛落,門口一個小丫鬟便插嘴:“身姿魁梧的男人我倒是見了幾個,就是今日老爺辦宴席請的西北戰將。”

她踮起腳:“那麼高呢!”

林寶珠不禁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荒唐夢,又急急問:“府上侍衛可有這樣身形的?”

碧水犯難:“府上侍衛多是江南人,倒是沒有這般的。”

她從捧著藥例的托盤上取了碗蜜水:“小姐彆急,先潤潤嗓子再打聽不遲。”

她剛要說些什麼,卻見林寶珠一把推開她,隻著著一件素白中衣便赤著腳往外奔去!

碧水被推得一個趔阻,房裡的仆從都吃了一驚,王嬤嬤一邊抄起外裳一邊喊:“還站著作甚,快去給小姐披上外裳!”

林寶珠越跑,越見揚州轉運使府裡精致巧格的假山流水,羽葉花朵。她跑得小喘籲籲,香汗淋漓,卻仍然見到的是:回廊、飛簷和一眾被她撞到的仆從。

王嬤嬤扶著腰把外裳披到她身上:“小姐怎的如此驚慌?”

她剛鬆下一口氣,便見自家楚楚嬌養的乖乖小姐潸潸然淚下呢喃:“嬤嬤,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碧水隔著緗綠色碧紗櫥望向裡頭,擔憂:“小姐還是這般悶悶不樂?”

“可不是,自從那天醒來就以淚洗麵。夫人來看也直流淚不說話。”

碧水咬牙:“我得帶小姐出去散散心。”

不知裡麵說了什麼,就見著桃粉色雲緞抹胸裙的小姐真真走了出來,她麵容帶了幾分哀愁,看上去更加楚楚。

“你說是真的?”林寶珠問:“你說的那最近駐營在揚州的西北翊衛首,真有一個身材高大,目若虎形?”

她提著裙擺,便走得急急:“我要去前廳看看。”

碧水一路在後麵追,彼時夏未消,池中荷花搖曳,林寶珠走在前麵,身姿迤邐,狀若菡萏。

揚州剛剛消了一場煙雨,跟在長官身後的小侍上挑眼仰視,不禁抱怨:“煙雨纏綿,濕氣撲麵,真不如秦州爽快。”

“慎言。”

站在他麵前的男子身材高大、猿臂蜂腰,麵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言語含帶警告。

他便乖乖消了嘴,自家長官被派來揚州駐守,自是不該有諸多抱怨。他便撐起紙傘,討好:“林長官今日不是還請了宴,郎君是否還要來?”

他轉過頭還要說什麼,卻見長官忽然頭一轉,目光淩厲地望向某處。

他怔怔,也望去,一美貌小娘子,怔怔看向這邊,就站在離他們不到幾步的玉亭處。那小娘子,往前探了一步,耳璫搖曳,忽然向前一撲。

他駭然,再睜睜眼,就見香風一陣,小娘子撲進自家長官懷中,淚眼盈盈,麵色緋紅。

這一撲,倒是把身後追來的林府仆從、跟在翊衛首後的禁衛軍都吃了一驚:“這!”

周誌平登時被一隻小手攬住了脖頸,那柔弱小娘子起初抱住他腰肢,後又攬住他脖子。他倏然一驚,既然忘記放開她。

他眼視一眾吃驚的仆從,大概猜測出她的身份,但他並非一碰瓷便要當冤大頭的人,於是他抬起健臂,一根根地將她手指掰開。

他目光如箭,一錯不錯地盯著她:“林小姐,男女授受不親。”

他往後退一步,看她臉頰發白,以為是被他警告了,卻不曾料到她不僅不怕,卻又往前一步撲上來。

她緊緊抱住自己的腰,抬眼望著他:“周誌平,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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