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和跪在那裡涕淚如雨,他隻以為自己多乾點活,娘喜歡自己了,以後她就不會這麼搓磨妻子女兒了。可是他忘記了,他忘記了自己是她們的頂梁柱,自己沒有立起來,她們能過什麼好日子,自己真是太自私太自私了,想要討好娘是自己一個人的想法,自己要她們討好一個從來沒有對她們抱有善意的人,憑什麼?
明明說前兩天就來問大伯的,可是自己還想等一等,說不定娘回心轉意了?今天聽見大丫的話,才發現自己一家好像真的是他們家的奴才,這哪裡是對兒孫,對奴才也沒有這麼苛刻的,奴才還有工錢拿,這麼多年乾下來,自己就算了,莞娘和大丫二丫得到了什麼?大嫂的冷嘲熱諷,爹和大哥的無視,娘的指桑罵槐,還有自己的漠不關心。
想到這裡,他深深地伏在地上“大伯,求你告訴我,娘她到底為什麼恨我?”
顧洵的臉色早就沉了下來,他隻以為顧青和乾了一家人的活,卻不知道蘇氏和兩個孩子被這麼磋磨。“你先起來。”又對著蘇氏道“蘇氏,去把門關好。”
蘇氏出去了一會兒回來。顧洵歎息道“都坐著吧。”
蘇氏扶了顧青和起來,一起坐在了如嫿對麵,二丫左右看看,坐到了如嫿旁邊。
“說起來也是家門不幸。”顧洵歎息。
“幾十年前,顧家村新搬來一戶姓餘的人家,從哪裡來不知道,隻有三口人,一對年輕夫妻和他們三歲的女兒 ,那年輕男人自稱餘誠,妻子姚氏。成親幾年隻得一女,卻從沒有紅過臉吵過架。女兒取名餘姚,可見他們恩愛,剛搬來的時候顧家村很是排外,不過他們夫妻都很會做人,左鄰右舍時間一長都相處的不錯。他們的左邊就是姓顧,這家孫輩有兩個男孩,一個六歲,一個還要小些,隻有四歲。這兩個孩子和那小姑娘年紀差不多,所以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長大了。顧家小的那個孩子喜歡餘姚,早就把她當成自己未來妻子,兩家也有意。可惜餘姚姑娘十四歲的時候,村裡來了一個落第書生,那書生很是落魄,不過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村裡人對於書生的到來很是歡喜,剛好餘家隔壁有一間舊屋。村裡人就讓那書生住了進去。沒過多久,顧家那個大的孩子成親了,顧餘兩家準備議親,誰知餘姚極力反對,她說不喜歡顧家孩子,好說歹說也不同意這門婚事。餘姚姑娘千嬌萬寵的長大,她不願意父母也就不願逼她,這門婚事也就作罷。顧家隻好重新議親,這次顧家孩子不願意了,他就想娶餘姚。顧家沒辦法也暫時不再議親。沒多久餘姚母親生病了,病情來勢洶洶,倆個月就撒手人寰,餘姚姑娘母親一走,父親承受不住打擊也一病不起,最放心不下就是餘姚,想要把她嫁進顧家,顧家始終紮根這裡,而且顧家人還算厚道,等他死了餘姚也能好過。他想得好,可惜餘姚不理解他的苦心,始終不同意。沒辦法,才問餘姚是不是有了意中人,餘姚姑娘扭扭捏捏的說了,就是隔壁那落魄書生,餘誠時日無多,隻好依了她。叫來書生,書生也同意這門婚事,就稱著熱孝成了親。沒多久餘誠也歸了天。顧家這邊看餘姚姑娘成了親,就又開始議親,這次顧家孩子沒有拒絕。沒過多久也成了親,婚後一年就生下了長子。按說,這對青梅竹馬也就這樣了,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三年後那書生又去趕考,卻是一去不回,音信全無。可是那餘姚姑娘卻懷了孕,她從書生走後就深居簡出,不過她一個人住,怎麼也要出門,卻被人看到她大了肚子。村裡人都覺得她可憐,平時也幫幫她乾活。沒過多久餘姚姑娘臨盆,她是一個人獨居,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邊上還有個死了的孩子……”
顧洵說到這裡,喝了口水。如嫿急道“您說這些和我爹有什麼關係?”
。顧洵眼神複雜的看著顧青和,顧青和的臉色慢慢蒼白起來,他想到某種可能,眼神近乎祈求的看著顧洵,顧洵轉開眼道“餘姚被人發現的頭天晚上,你娘也是難產,比餘姚命好,母子平安……”
“大伯,彆說了。”顧青和臉色蒼白的打斷他。
顧洵卻道“你還要自欺欺人嗎?你看看你的妻子女兒,你對得起她們,你自己作賤自己也就罷了,你看看她們已經被作賤成了什麼樣?”顧洵有些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指著蘇氏,又指指二丫。
顧青和臉色蒼白的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看到二丫瘦瘦的身子,一點也不像十三四歲快要議親的姑娘,還像個十來歲小姑娘。又看自己旁邊的蘇氏,也是瘦弱,當年成親的時候也是熱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