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景的目光越過她,準確落在明央身上。她全身圍著小薄毯,隻露出一張臉蛋,眼睛撲閃撲閃,一點都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許聽景這才放心:“沒事了,你們繼續往回開。”
譚小亞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娛樂圈的神話,親民的性格讓她詫然了好一會兒,半晌才想起道謝:“真是麻煩許哥了。”
“嗯。”許聽景示意,“我跟在你們後邊,開車吧。”
譚小亞自然聽到了剛才的對話。
她現在對記者的觀感十分不好,糾結半晌,才囁嚅問道:“許哥,讓他們跟進來沒問題吧?”
譚小亞倒是無所謂,她光明磊落隨便那些人怎麼拍,反正也傷不到她。明央不一樣,明央還是小孩子,要是記者在亂問點什麼……
看出她心焦,許聽景笑了笑:“放心,有我。”他說,“我不會讓人傷害到明央的。”
話語雖輕,卻充滿力量。
譚小亞立馬收起那份不安,讓司機繼續開車。
三輛車一前一後駛回寶貝屋。
停車區停著幾輛陌生車輛,不知是家屬還是公司那邊的人。
譚小亞牽著明央下車,沒等進門,就聽到導演對著電話點頭哈腰地說:“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我會處理……是我管教不當,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先讓老總們消消火,我回去再說……是是是,我的錯我的錯……”
他卑微地就差直接給電話那頭的人跪下了。
幾人進屋。
明央環視一圈發現工作人員都走了大半,就連柳盈盈和沈家兄妹也被聞訊前來的父母接走,客廳隻剩下許聽景還有顧言秋。
“苗導……”一旁的副導注意到許聽景,小聲對導演苗海成提醒。
苗海成正急頭上,捂著話筒不耐煩地推開他:“等會兒。”
“不是……”他小聲說,“許家那位來了。”
導演身形一僵,立馬扭頭看來。
許聽景與其秘書站在門前,一瞬不瞬望向他。
導演立馬堆笑:“今兒有點亂,不小心就……”
“行了,客套話就免了。”許聽景懶得聽他那些冠冕堂皇的措辭,不假辭色道,“我是來接雲安的。”
……看樣子不是找事。
苗海成長久緊張的神經得以放鬆。
許聽景對弟弟揮了揮手,小少年立馬乖順地跟在他身側。
他不放心地掃了眼蔫巴巴的明央,清楚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卻還是於心不忍,低聲問道:“我們能把央央他們一起帶走嗎?”
事發突然,昨天一晚上都沒人睡覺。
最先走的是柳盈盈,然後是沈家兄妹,管家原本想立馬來接他,但是他不放心,決定等到早上。
許聽景:“要看他們意見。”
明央毫不猶豫:“我走——!”
廢話,這破地方晦氣,鬼都不待!!
她丟下毯子,迅速拽起顧言秋:“快點,我們去收拾東西。”
許聽景不輕不重地推了許雲安一把:“你也去幫忙。”
許雲安好說也是被他帶大的,瞬間門明白大哥這是要搞事了。
儘管他和許聽景關係一般,此刻還是乖乖聽話,隨兄妹倆一同上樓。
孩子們都離開之後,大廳隻剩寥寥幾人。
許聽景宛如一座魏巍高山立在前頭,無形中給一大屋子的人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苗海成又不傻。
要是光接人,哪用得著這尊大佛,說來說去還是有彆的目的,十有**不是什麼好事。
“許總這是……”
“苗導認識高開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此名一出,苗海成頓時愣住,甚至都沒注意到門外偷偷拍攝的記者和攝影。
許聽景的語調不緊不慢,仿若家常閒聊:“高總監是我公司的財務總監,同時也是持股人之一。近日清賬,發現一年來有多筆賬務遺漏,而每筆款項都與高總監的私人賬戶一致。”
苗海成喉結動了動,聲音發緊:“許總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這和我……好像沒多大關係吧?”
許聽景笑了起來,天生一雙深情眼,一笑更顯親近溫和。
他推了推眼鏡:“確實和苗導沒什麼關係。隻是……”他刻意停頓,笑意沒有退減半分,眼神卻變得分外銳利,“我在調查時意外發現,高總監和苗導共同持有一家公司的股份,其中苗導還是其公司的法人代表。可是你說奇怪不奇怪,公司掛著海外貿易的名牌,半年來進出的貨物都是不值一提的家常用品。”
“高總監費儘心機地挪用公款,隻為了經營一家負盈利的日用品公司?犯不著吧?”
這些話語裡的每一個字單拎出來都是爆炸的新聞。
記者口袋裡的那根錄音筆原封不動錄下全部內容。
苗海成頭皮發緊,冷氣滋滋地隻往後腦勺鑽。
他睜著一雙死魚眼,因有虧心事,心臟鼓動的頻率也快了許多。終於,苗海成注意到了一直在後麵偷偷錄製的記者。
情緒找到發泄口,他立馬衝出去想要理論:“誰讓你們拍的?!”他指著對方鼻子叫囂,“你們怎麼進來的!!給我刪了!刪了聽見沒有!!”
然而未等他近身,肩膀的衣服就被一隻手牢牢桎梏。
許聽景足高他一個頭,苗海成需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麵容。透過那雙薄薄的鏡片,那雙下耷的眉目顯得尤為涼薄。
苗海成氣焰驟消。
活了半輩子,他竟然在小他一輩的青年身上品覺出恐懼的滋味。
許聽景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
“這麼生氣做什麼。”他說,“您大限已到,東西刪不刪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