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陸暨的邀約,一直到周末,周晨兮去參加陸暨母親的生日宴。
他特意挑選了一件比較正式的西裝——這對他來說很難,因為他衣櫃裡掛滿了各種寬鬆休閒風和廉價地攤貨。
後者是因為以前闖蕩娛樂圈確實悲慘。前者是因為穿著穿著發現這種衣服確實舒服,於是一次性買個好幾件,穿壞了就扔,不用小心翼翼地保養。哪像哥哥衣櫃裡的那些衣服,每次阿姨拿出來熨燙一下都要花掉好半天時間,平白增加工作量。
那身西裝還是支奇專門找人給周晨兮搭的,他說作為一名演員,衣櫃裡總要準備幾套正式的衣服,萬一出席什麼頒獎典禮呢?
於是支奇的春秋大夢沒做成,周晨兮先穿著這身衣服給陸暨媽媽過生日去了。
支奇開著車,在送周晨兮去陸家彆墅的路上,連連唉聲歎氣:“咱這也算是參加重要場合了吧,你可彆掉鏈子,怎麼說陸氏在娛樂圈投資的項目也占了咱們行業的半壁江山,肯定是得罪不起的,你去了那裡千萬彆沒大沒小,看見人記得要打招呼。”
這個人當然指的就是陸暨的媽媽陸夫人,周晨兮這還不知道,“嗯嗯啊啊”地說:“知道啦!”支奇像個老媽子。
支奇對周晨兮和陸暨關係的印象還停留在《鯉魚》錄製那會兒。
他沒有全程參與節目拍攝,當然不知道周晨兮和陸暨的“友誼”進展到哪一步了。
和在電視上追綜藝的觀眾一樣消息滯後,還以為陸暨是因為周晨兮錄《演技派》時意外事故頻發,所以才在《鯉魚》裡對他多關照了些,等到節目錄製結束,自然是該乾嘛乾嘛。
陸暨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金主,周晨兮依然是窮苦的娛樂圈被剝削階級。
周晨兮差不多剛進圈時就被支奇撿了,支奇也算是看著他在圈裡成長起來的,頗有種當家長的心態。
今天陸夫人的這場生日會,有不少圈內人士參加,陸暨作為知名金主爸爸,自然有不少人上趕著願意“拍馬屁”。
因此這場生日宴派發請柬,沒有請柬的進不去。
支奇自認是個觸覺敏銳的經紀人,這種場合周晨兮都出席了,他不可能不在,於是也想辦法找陸氏要請柬。
以為過程會很曲折,沒想到陸氏真就爽快給他了。
負責派發請柬的是陸氏市場部的人,一聽說支奇是周晨兮的經紀人,馬上派人把請柬送到天旺娛樂門口,都不帶讓支奇自己去拿的。
支奇受寵若驚,抽空一問其他受邀參加宴會的同行,大家都說是自己去市場部門口排隊領的。單個拎出來都是娛樂圈有頭有臉的人物,幫自家藝人拿請帖,整得跟去烤鴨店門口排隊領打折優惠券似的,大家擠來擠去,有的人還不一定能拿到。
拿到的人趾高氣昂,拿不到的垂頭喪氣。
可怕的娛樂圈生態在陸氏市場部門口的走廊裡上演得淋漓儘致。
這麼一對比,支奇的心情就隱約有些微妙。
周晨兮是陸總親自邀請的,他都不知道請柬是什麼。結合陸氏給支奇主動登門送請柬的態度——老實說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支奇都不敢相信周晨兮還能有不需要請柬就能被邀請的待遇,他還以為周晨兮一開始在跟他吹牛皮。
但不管怎麼樣小心謹慎總沒錯的,這是支奇在圈裡的處事原則和經驗,經紀人當然要適時提點自家藝人,以防周晨兮什麼時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一路說著來到陸宅門口,支奇在寬闊的停車場找了個位置停車,一邊倒車一邊對周晨兮說:“霍,這停車場也忒大了,能停的車得有好幾十輛吧。”
周晨兮興致缺缺,周宅屋頂上原來有個差不多的直升機停機坪,結果周爸爸剛為此考出直升機駕照,周媽就覺得太危險,說還是去坐民航客機安全,直升機坪就此荒廢。
後來周晨兮印象中直升機不知去了哪兒,機坪倒是被周媽找人鏟了說要種花,後來又說要搭大棚種蔬菜,因為自己種的蔬菜吃起來健康,被家裡唯一一個理智尚存的周明軒製止。
周媽連自家不省心的小兒子周晨兮都照顧不過來,彆說大棚種菜了。
現在那一塊交給常管家打理,因為離周宅主樓有點遠,周晨兮又是隻徹頭徹尾的懶蛋蛋,回家就在臥室躺著,幾年沒踏足過那裡,都不知道那裡現在有沒有長草了。
不過周晨兮對陸暨住過的地方倒是很有興趣。
聽說陸暨小時候就在陸宅長大,成年以後才獨自搬出去,不過畢竟陸夫人在,陸暨還是會時常回來住一趟,比如今天的生日宴。
兩人穿過花園,走到陸宅主樓外,有人過來要求他們出示請柬。
支奇正往口袋裡掏著,陸暨的秘書從裡麵出來:“周先生是陸總邀請的,直接放進來吧。”
門口保安就依言放他們進去了。
支奇請柬掏到一半,不尷不尬的,又塞了回去。
進了門,周晨兮才發現陸宅和他們家不太一樣。
麵積倒是和他們家差不多大,就是少了點人情味,很多角落空蕩蕩的,連擺設都沒有,不像周晨兮家,到現在客廳牆上還掛著周晨兮小時候畫的那幅醜不拉嘰的全家福。
陸暨不知道在哪兒,周晨兮和支奇在角落裡待了一會兒,陸暨的秘書直接過來說:“周先生,陸總還在公司,您跟我上去等吧。”
周晨兮站了起來。
支奇惴惴不安,想跟著周晨兮一起上去,被秘書抬手製止:“支先生,後花園有自助點心,您可以先過去那兒休息。”
這就是沒打算讓他跟著上樓的意思,支奇表情不太對,周晨兮忙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在這兒吧,等陸暨回來我就下來啦!”
支奇看了看秘書,又看了看周晨兮,隱隱覺得這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這是一個娛樂圈金主大佬對待一個小明星應有的態度嗎?
周晨兮遞給他一個“安心吧”的眼神,心大地跟著秘書上樓了。
支奇在原地轉了一圈,看見不遠處站著影後謝雪雨的經紀人,很快將疑慮拋到腦後,忙著上去打招呼去了。
周晨兮在樓上陽台上坐了一會兒,也不敢閒逛,很快陸暨從樓下上來了。
他好像是剛結束了工作,一邊過來一邊鬆了鬆自己脖子上的領帶:“等很久了吧?”
“沒有啊?”周晨兮忙站了起來,“今天陽光好好,好像一幅畫。”
周晨兮指了指外麵的夕陽:“忍不住多欣賞了幾眼。”
陸暨看了看外麵,笑了起來。
“嗯,你說得對,”陸暨忽然聯想起之前周晨兮在節目裡畫畫的事,“說到畫,你不是偷偷畫過我嗎?什麼時候把畫帶給我看看?”
都被節目組公開處刑了,想瞞陸暨是不可能的,周晨兮連忙說:“給你帶了禮物,還有你媽媽的,都在支奇車裡,我這就去拿上來!”
陸暨說:“讓我秘書去拿就好。”
秘書很快應陸暨的吩咐下樓,問支奇要了車鑰匙,把放在他後備箱裡的幾大袋禮物拿出來。
兩袋是支奇的,他送了女士香水和護膚品,另外兩袋是周晨兮的,從外麵看袋子都差不多,也不知道裡麵裝了什麼。
“這是給你媽媽的,”周晨兮拎過其中一個袋子,把裡麵的盒子拿出來,示意陸暨看上麵的商標,“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