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三聲之後,趙鬆源尤嫌不足,拿出自己的白玉牌,劈裡啪啦地在上麵不知道發送了什麼。
不到一分鐘,葉懷瑾便看到天邊飛來一道人影。
那人影正是崔振川,他落到地上,看到葉懷瑾之後,原本緊鎖的眉頭放鬆下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在學生們參加玄黃小會的時候留守門派,居然在泉陵鎮都聽說了乾坤門獲勝的消息,心中自然驚喜。
可當弟子回山,掌門卻不見蹤影之後,崔振川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安撫大家掌門很快就會回來,內心卻是憂心不已。
他知道,葉懷瑾選擇分頭走,是完全把風險轉移到了自己這邊。
但不管她再怎麼天才,也畢竟隻是一位金丹,若是有些門派撕破臉皮,派出元嬰修士前來追殺,恐怕就會凶多吉少。
如果乾坤門失去了這個支撐門戶的掌門,未來很可能淪落到比現在還不如的下場。
一夜輾轉反側,看到葉懷瑾全頭全尾地回來,崔振川這才把心放了下來。
他看到葉懷瑾風塵仆仆,麵露些許的疲憊之色,點頭道:“掌門回山,我們先進去再說。”
葉懷瑾擺了擺手,權當打招呼,兩人便回到敬師堂正典。
大殿之中,崔振川舉起茶壺,為她添了一碗。
葉懷瑾喝了一大口,這才感覺到快要冒煙的喉嚨滋潤了些。
她眨眨眼,深吸一口敬師堂內充滿負離子的空氣,不禁心中感歎。
這才叫生活嘛!
“掌門一路回來,可是遇到了劫殺之人?”崔振川見到葉懷瑾的狀態,便知道她肯定遇到強敵。
葉懷瑾點了點頭,聲音平穩:“確是有一個元嬰,不過機緣巧合之下,我已經把他解決了。”
聽到是元嬰修士,崔振川的心中頓時一驚,而後心中便升騰起無邊的憤怒。
他的手放下茶杯,在桌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沉聲道:“也不知是哪家門派,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這些所謂的大門大派,為了不讓後來者威脅自己的地位,竟然連臉都不要了,做出這等醃臢之事!
葉懷瑾垂眸,把茶杯在手心中轉了轉,忽地問道:“崔兄百年前便遊曆神州,可知道乾坤門與昆侖劍宗有什麼積怨嗎?”
昆侖劍宗?
堂堂仙門第一,又如何能和乾坤門扯上關係。
崔振川眼含疑惑之色,隨即驚訝道:“掌門的意思是......那人是由昆侖劍宗指使的?”
葉懷瑾頷首,抬眼道:“沒錯,正是他親口所說。”
“這......”崔振川也知此事重大,皺眉細想,卻也沒想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過了半晌,他搖了搖頭,沉聲道:“我雖然遊曆各處,但卻從未聽過本門與昆侖劍宗有什麼積怨。”
“不過,掌門可以去詢問血煞老祖。”崔振川忽而道,“老祖壽元千載,又兼在魔門之中,說不定會知曉仙門也不知道的消息。”
葉懷瑾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血煞老祖了解許多秘密,她也是知道的。
上次在東山秘境中,葉懷瑾做謎語人,就從他那裡詐出了不少。
但若是開口去問,那個小老頭願不願意主動透露就不一定了。
這時,敬師堂中忽然降下三道流光。
厲釋天、莫離與柳無霜依次進來,見到葉懷瑾,眼睛頓時一亮。
柳無霜正好奇地四處觀望,莫離把他的腦袋壓下來,讓他規規整整地站好。
三人站在原地行禮,齊聲道:“弟子見過師父,見過崔老師。”
葉懷瑾掃了三名弟子一眼,各個靈氣充盈,雙眼明亮,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
他們能夠平安無恙,自己和那古羅春鬥過一場也值了。
“你們這一路上可還安全?”她問。
厲釋天上前一步,捧上師父交給自己的掌門令,聲音沉穩:“弟子幸不辱命,諸位師弟師妹都已經安全回山。”
自從葉懷瑾先行與他們離開後,厲釋天與莫離帶著師弟師妹們一路急行,不到半日,就回到了乾坤門。
他一回劍靈山,與崔振川和劉老商議一番後便啟動護宗大陣,好在昆侖劍宗並沒有這個膽子,直接來攻擊乾坤門的祖地。
“阿木師弟的傷勢也恢複良好,今日食堂為他做了易於消化的白粥,沈璃兒師妹說阿木吃了三大碗。”莫離笑了笑,說道。
“能吃好啊,能吃是福!”葉懷瑾點頭輕笑。
厲釋天又道:“另外,還有一個狐族村落昨晚來到門派附近,言明自己有師父的信物。”
“弟子檢查過後,暫且先把他們安置在了嵐霧山,並且準備了足夠多的食物與飲水。”
嵐霧山是之前葉懷瑾發現廢舊礦脈的那座山頭,被作為以後乾坤門擴展的地方用。
在山上還有幾座書舍,雖然人氣少了一些,但住起來十分舒適。
葉懷瑾丟給大弟子一個讚賞的眼神:“你做得不錯。”
“這些狐族中會有一些人成為乾坤門的弟子,你先安排幾人暫時安撫一下他們的情緒,等明天我再去拜訪。”
把乾坤門的大小事情交代清楚過後,崔振川與三名弟子向葉懷瑾告彆,留她自己一人在敬師堂。
葉懷瑾揉了揉眉心,紅雀在一旁不時用喙摩梭她的臉頰,有些發癢。
她忽然開口道:“前輩,乾坤門的現在,比起萬年以前如何?”
空蕩的大殿內,一名麵容清秀的青衣女子腳步一轉,就出現在原地。
她抬頭,望向正殿中央高懸的道祖三清像,若有所思地道:“......很好,這個地方很不錯。”
“不過我卻是不知道萬年以前的乾坤門是什麼樣子了。”青娥轉身,看向葉懷瑾,輕輕地搖了搖頭。
“真器每經過一次祭煉,原來的記憶就會消失無蹤。”她緩步而來,眼中似是對周圍的環境有些好奇。
“我現在能夠記得的,隻有這《山河社稷圖》的用法與來曆而已。”
葉懷瑾坐在位上,沉吟片刻。
看來從這乾坤門遺物中探尋真相的線索也斷了。
“不知前輩所化的這社稷圖,有什麼用處?”她問。
聽到葉懷瑾主動出聲詢問,青娥原來的高人風範也藏不住了。
好不容易能出來俗世一趟,沒有那麼無聊,她希望葉懷瑾看好自己,能隨時隨地都帶在身邊,自然要好好推銷一番。
青娥咳了咳,壓抑住嗓音中的興奮,道:“嗯嗯!......我呢,當然是一件寶物。啊這一點想必不說你也知道。”
“不過,山河社稷圖最重要的作用,便是陣法一道。”
她上前幾步,眼睛閃亮:“這圖上的山山水水,都是乾坤門祖師親手祭煉,才化入此圖中;若是你能達到元嬰修為,這畫上的一切,都可以為你所用。”
說罷,青娥又扯開畫卷,把畫紙敲得啪啪作響。
“看到這個小點沒有,就是那個追殺你的元靈!不過他現在已經變成了畫中人,再過個一時半刻,就會在陣裡麵化作一道墨漬。”
葉懷瑾挑了挑眉,都怕她太用力,把這張萬年年齡的畫給碰碎了。
“我的意思是說——”青娥走到她身邊,宣傳得十分賣力,恨不得當場舞出一套胸口碎大石。
“山河社稷圖實乃一件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利器啊!小掌門,怎麼樣,考慮考慮不?”
葉懷瑾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神,忽地一笑。
也不知萬年以前的乾坤門祖師是什麼樣的妙人,祭煉出的器靈還挺對自己的胃口。
葉懷瑾忽地問了一句:“我現在是金丹修為,前輩能否幫助我拘役住元嬰以上修為的修士?”
“沒問題,沒問題!”青娥拍了拍胸脯,信心滿滿。
“雖說你現在還沒辦法對付那些元嬰巔峰的老怪,但有我幫你將他困在圖中,卻是足夠了。”
“好。”
葉懷瑾頷首,忽然摸了摸肩膀上紅雀的小腦袋,嘴角微勾:“你都聽到了吧。”
紅雀原本正在閉眼享受按摩,聽到這話,很快睜開一雙黑豆眼,十分無辜地看向葉懷瑾。
葉懷瑾伸出一根手指,把紅雀架到遠處,雙眼微眯。
“也不知閣下到底是誰,在我身邊又吃又喝地待了這麼長的時間,為何不出來見上一見?”
話音還未落,青娥便化作一道青氣投到畫上,山河社稷圖猛地一震,圖上的山水瞬間流動起來。
畫卷首尾相接,在空中飛舞,護住葉懷瑾的周身。
紅雀歪了歪頭,忽地發出一聲笑。
他飛向空中,忽然化作一團蓬勃燃燒的火焰,敬師堂中的溫度急劇升高,而後那火焰瞬間化成一朵巨大的蓮花。
蓮花瓣瓣綻開,從中走出一名身著火紅色鳳羽大氅,格外美麗的青年人。
他歪著頭,若是細細看去,便能看出青年的表情姿態多極其肖似那隻紅雀。
鳳九簫眨了眨眼,他還是第一次以這種視角見到葉懷瑾,因此格外的新鮮。
他的聲音懶懶,似笑非笑:“......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敬師堂中,忽然彌漫出一股異香,仿佛是麝香與樹脂混合燃燒發出的辛辣味道。
葉懷瑾隻掃了一眼那青年的麵容,便很快移開了視線。
幾乎就是那一瞬,她就覺得神思亂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被青年的舉止動作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