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傳,薑姑娘醒了!”
……
這把薑漫搞糊塗了。
她一個逃跑未遂,給皇家丟了臉的罪臣之女,配得上這種待遇?
她想不通。
就跟她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在宮裡。
“永昌侯府怎麼樣了?”她挑了個最容易知道的事兒。
“姑娘逃婚,陛下盛怒,已經將侯府眾人下獄了。”這些宮婢個個都長得秀美,氣質端莊,看上去便聰明毓秀。
薑漫問什麼,她們答什麼,知無不言,毫無避諱。
薑漫問:“七皇子送我來的?”
“是呢,殿下親自送姑娘來芷蘭殿待嫁。”宮女們笑得溫婉。
“皇上可派人來吩咐了什麼?”
“這倒沒有。”
“貴妃娘娘可有動靜?”薑漫覺得奇怪。
“貴妃娘娘平日裡最是安靜,很少出來,也很少聽聞她的消息。”
薑漫覺得這不對啊。宮裡的老大們怎麼都對她不聞不問?所以全都是林見鶴自己的主意?
他已經手眼通天到這種地步了?
“我昏睡了幾日?”薑漫問。
“回姑娘,路上三日,今日是第四日。”
“告訴七皇子,我要見他。”被迷藥迷倒,帶到這裡,薑漫並不生氣。
她也生不了林見鶴的氣。
知無不答的宮婢卻在此時才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稟姑娘,不是奴婢們怠慢,奴婢當真見不到七皇子。”
“那就讓能見到的人去見。”
宮婢們麵色發白,齊齊跪下:“姑娘恕罪,奴婢真的見不到七皇子。”
薑漫覺得不對,扭頭向門外走去。
院中宮婢正在乾活,見她衣衫不整就跑出來,忙向她請安:“薑姑娘。”
薑漫一直走到殿門邊,用力開門,可是手臂上青筋都冒了,門根本打不開。
她使勁晃蕩,能聽見門外大鎖拍打銅門的悶響聲。
宮婢們臉色白了,全都跪下,神情害怕,活像薑漫即將做出的事情會讓他們齊齊掉了腦袋一般。
他們看著薑漫,目光害怕,卻沒有說一句話,也不敢阻止她。
薑漫心裡一揪,麵上隻笑嘻嘻道:“看來我是沒法子逃跑了。”
她又望了眼四周的宮牆,比起尋常人家,當真是很高。憑她自己反正是爬不上去的。
方才不生林見鶴氣的念頭瞬間給她踩在腳下。
就很氣。
她一甩衣擺,翹起二郎腿坐到台階上。
“我餓了,吃什麼?”她問一開始進來看她的那個宮婢。
“奴婢馬上吩咐擺膳!吃食一早便備著的。”宮女說著,沉穩地吩咐了下去。
於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眾人又恢複了原樣,有條不紊地開始乾活了。
薑漫不解地看著這一切。
秀麗宮女擔心道:“姑娘衣衫還未穿好,可否由奴婢伺候梳洗?”
薑漫瞧了眼自己身上衣物,擺擺手:“不必了,門都出不去了,打扮給鬼瞧麼?”
她雙手撐著下巴,盯著殿門的方向,目光一動不動。
“我醒來之前,七皇子來過嗎?”她問。
宮婢如實道:“七皇子一回京,便被皇上召了去,還不曾來看望姑娘。”
“哦。”薑漫瀟灑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吃飯吧。”
午膳擺了一桌子,相當豐盛。
薑漫隻留下兩樣菜,道:“其餘都送下去給眾人吃。我一個人用不了這樣多,下次不要這樣做。”
宮婢似乎受過吩咐,恭敬道:“是,一切聽姑娘的。”說完很麻溜地讓人將其他菜都撤了下去。
吃了飯,薑漫要在院中曬太陽,很快便有人替她搭好了涼棚,就在院裡海棠樹下。
好像除了不能出去,不管她要什麼,這些人都能給她弄來。
她吃飽了,就在涼棚底下曬太陽睡覺。再就是坐在窗邊,看著外邊發呆。
承平殿。
殿中安安靜靜,落針可聞。
殿門緊閉,傳聞這幾日皇帝病重,未得傳召,任何人不得入內。
鶴形鏤金香爐中嫋嫋白煙徐徐升空。
驀地,“啪”一聲,白煙震得顫了顫,散了形,化為一團霧瞧不見了。
龍椅上坐著一個青年。
身形瘦削,形容俊美。
臉色蒼白。眼睛裡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鬱。
他手中的筆折成兩段,墨水滴在字跡工整的奏章上,也將他青紫的那隻手暈黑了。
如玉的手,黑色的墨。
他卻絲毫不在意。
“稟陛下,薑姑娘並沒有鬨。”陳公公一邊著急給他擦手,一邊道。
“薑姑娘問了七皇子。”
青年眼瞼一抬,盯著陳公公。
“問七皇子可有看過她。”
林見鶴抿唇:“還有呢?”
“問了侯府。聽聞府上下獄,姑娘並沒有難過。反而笑眯眯的。”
“去芷蘭殿。”林見鶴扔了染汙的奏章,嫌棄地皺眉,“寫得又臭又長,府尹換個人。”
“是是是。”陳公公忙將那份奏章放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