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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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貴妃渾身都在抖。

她的喉嚨裡發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薑漫隻覺頭皮發麻。

不對勁。

這不對勁。

薑漫硬著頭皮, 將視線再次放在壇子裡的人身上。

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然後,薑漫聽到一聲讓人腳底發涼的嘶喊:“母妃——”

喉嚨像是受傷了,發出的聲音如砂紙摩擦,粗糲刺耳。

薑漫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她死死盯著那張臉, 蕭貴妃抓著她越走越近。

“把他放出來。”蕭貴妃手中匕首抵著薑漫。

“母妃, 救我。”眼淚順著那雙血紅的眼睛往下流, 他目光攫住麵前之人, 猶如抓住救命稻草,“救我!”

薑漫隻覺有什麼轟然倒塌。

她的腦子裡一片眩暈。

這是——

就算那張臉爛成那樣, 就算麵目全非了。

薑漫有強烈的預感——

她的臉色灰白一片, 嘴唇顫抖:“你是誰?”

“母妃救我, 救我,我不要待在這裡,快救我!”那人哭得涕淚橫流,“林見鶴是惡鬼,他是惡鬼!我不要待在這裡!”

一個名字呼之欲出,薑漫腳底下發軟。

如果這個是真的, 外麵那個又是誰?

一樁樁一件件,她逃避的事實如今都擺在眼前,生生撕裂給她看,讓她逃無可逃。

許多事情其實一直以來都有跡可循, 隻是她刻意不去想。

有件事,她近來才明白過來。剛回薑府時, 她尚且不識林見鶴, 那晚假扮玉竹, 來永昌侯府祠堂收拾薑柔的宮女, 那樣無法無天的做派,那樣暴戾的脾性,當時她覺得違和極了。

後來在紅雪身上,她總有似曾相識之感。原來紅雪跟那宮女的脾性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的陰晴不定,一樣的暴躁。那雙眼睛生氣時總是嘲諷而漂亮。

素齋。還有素齋!

這輩子的林見鶴,都沒有去平叛,他是怎麼知道素齋的?知道也罷,卻那麼喜歡。

每次想起那日清晨,靈隱寺膳堂前那個身披薄霧的身影。她就覺得心裡難受。

她一想起自己入京那一日,崇文館門前雪地上,受鞭打的少年,他的脊背那樣單薄,血那麼刺眼。隻要想到她為了避免劇情故意視而不見,讓那個場景幾次三番出現,她就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

她瞪著壇子裡的人,眼睛漸漸發紅。

她想,她的下場,是不是也跟梁玉琢一樣,被裝進壇子,做成人彘,人不人,鬼不鬼?

她往前走了一步。不在乎脖子上有毒的匕首,不在乎暗處的冷箭。

她想,她不能接受被林見鶴做成人彘。她不能接受林見鶴用看惡心的仇人的表情看她。她有很多疑問,一直以來她都避免探尋。可到了這一步,到了避無可避的這一步。她想問,好像沒機會了。

“咻——”很輕的聲音。

輕得薑漫以為是錯覺。一支箭直直朝著她的脖頸射來,速度那樣快,快得隻來得及眨一下眼睛。

薑漫在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眨了一下眼睛,心想,這輩子就這樣死了嗎?

死在林見鶴手裡。

“嗤——”一聲,箭入□□。

死的不是她。

蕭貴妃倒在地上,額頭插著一支箭,她的眼睛裡有淚,有恨,有狠,死死睜著,難以置信,死不瞑目。

匕首掉在地上,毒刃泛著森冷寒光。

薑漫身體僵住,臉上擺不出任何表情。

她安安靜靜站著,眼睛裡沒有神采,仿佛一個等待死亡的老人。

梁玉琢發出尖銳的嘶喊,薑漫已經無法感受那種悲傷。她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緊接著梁玉琢的叫聲戛然而止。像一隻突然被人掐住脖子的什麼。

他的喉嚨顫抖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眼睛還睜著,臉上的表情漸漸趨於祥和。

祥和。

薑漫緩緩抬頭,就看見林見鶴蒼白著臉,手中一把漆黑長弓。

他射得真準。

薑漫嘴唇顫了一下,她說不出話。她靜靜等著。

就也給她一箭好了。

也算她應得的。

她上輩子做的,跟梁玉琢相比,比他還要惡劣。

他射一箭,她就不愧疚了。

她等啊等,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林見鶴還是站著沒有動。

薑漫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隻是忍不住眼睛發紅。

她一個恍神,林見鶴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抱起她就走。

薑漫愕然,她發現自己動不了:“林見鶴?”

林見鶴抿緊了唇,一截下頜蒼白而銳利。

他一句話不說,用上了輕功,冷風刮著臉,像刀子割一樣。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見鶴目光陰鬱,隻是緊緊抱著她,一句話不說,很著急一樣在趕路。

薑漫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兒。

他身上氣息很黑暗。薑漫能感覺到他翻湧的情緒,極為煩躁,極為暴戾。

他在一處很偏僻的宮殿停下。

薑漫認得,是那個什麼寒妃的宮殿。

林見鶴踹開殿門,抱著薑漫就往裡邊走。

薑漫不知道這裡有什麼?是殘酷刑罰?

“砰——”

林見鶴踹開主殿的門。

陽光從四麵窗紙射進來。很亮堂。

很乾淨。

不像沒有人住的。

可今日蕭貴妃說殿封了很多年。沒有人住。

林見鶴抱著她往裡走。

驀地,薑漫眼睛緩緩睜大,目光定在一處,臉色漸漸變了。

林見鶴將她抱到那裡,蒼白的臉,目光發紅。

薑漫驚道:“你做什麼?”

林見鶴將一個金色的鏈子鎖在她腳上。伴隨著“哢噠”一聲脆響,薑漫隻覺腳腕上纏了一條滑膩的蛇。

她臉色發白:“林見鶴?”

林見鶴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刀。刀刃鋒利,泛著寒光。

“我知道你膽小、怯懦,不敢承認愛我,看見我手裡刀沒?”

我知道你更怕死。”

說吧,選哪一個?”

薑漫眨了眨眼睛,識趣道:“選你。”

她道:“你知道我愛你啊?”

林見鶴抿唇,手中刀光閃過:“不然?”

薑漫:“你可真是聰明。”

“刀可以給我了嗎?”她伸手,“這麼拿著怪危險。”

林見鶴卻不知怎麼做到的,反正那刀一閃就不見了。

“不給。”林見鶴道。

他盯著薑漫,目光陰鬱偏執:“梁玉琢已經死了。”

薑漫對此沒什麼反應,她看著腳上鏈子:“你不給我解開嗎?”

“你哪裡都不能去。”

林見鶴道:“我們馬上成親。”

薑漫錯愕:“這——倒也不是不行——可是——”

“馬上。”林見鶴道,“今晚就成親。”

薑漫終於察覺他的狀態有些不對。她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被林見鶴躲開了。

“我看看你有沒有發熱。”

“我沒病。”林見鶴抿唇,他道,“影子。”

隨著他話落,薑漫明顯感覺殿裡多了一道人的氣息。存在感那麼強。

“晚上成親。”林見鶴道。

“是,主子。”暗處的人退去了。

薑漫:“可是——”

林見鶴陰沉沉地盯著她:“你是不是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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