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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來, 頭疼欲裂。
薑漫發現自己躺在林見鶴身上。
她遲緩地眨了眨眼睛,聲音沙啞:“幾時了?”
林見鶴放下手中書卷,扔到一旁, 雙手環胸, 目光似笑非笑:“醒了?”
薑漫咬了咬嘴唇,整個人往下一縮。
“那啥,翎兒!我的信送來沒有?!”她想起昨晚, 她似乎,好像, 也許,喝醉了耍酒瘋來著。
“你是指這封信?”林見鶴手指修長如玉,閒閒捏著一封很厚很厚,而且皺巴巴的信。
信的署名那裡歪歪扭扭三個字:“劉女俠”
她不由笑了:“你何時拿到的?”
她伸手去拿,林見鶴挑眉:“昨晚之事,怎麼說?”
薑漫感覺有點沒氣勢,輸人不輸陣,她坐起來, 睜圓了眼睛看著林見鶴, 清了清嗓子:“不就是跟朋友多喝了幾杯酒,也沒乾什麼呀!”
“哦, 沒乾什麼。”林見鶴輕笑一聲,正逢梨兒聽見薑漫聲音進來伺候, 他淡淡道, “你來說,你們娘娘昨晚都乾了什麼。”
薑漫衝梨兒使勁使眼色, 眼睛都要眨抽筋了。
可惜梨兒是個缺根筋的, 不比翎兒。
她老老實實紅著臉替自家主子尷尬:“娘娘昨兒夜裡喝醉, 抱著柱子不肯下來,還說自己是一隻鳥,會飛。”
薑漫臉上一片赤橙黃綠青藍紫。她一字一句:“你莫不是記錯了?”
梨兒紅著臉:“宮裡人都瞧見了,娘娘您還非說自己會飛,非要在屋頂上飛。”
薑漫笑臉僵住。
“可嚇死奴婢了。”小丫頭拍著胸口,“好說歹說您也聽不進去,不讓您飛您都哭了。”
薑漫咬牙:“我知道了。”彆說了真的,要臉。
梨兒不愧是沒眼色的,興奮道:“多虧了陛下,陛下帶著娘娘,從承平殿頂上飛到芷蘭殿頂上,手裡還提著一盞燈!”
薑漫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麼一會兒,她流著口水傻笑:“我會飛!會飛!”
像隻撲騰的傻鳥。
傻鳥。
她無語。
等下。她想起來,飛著飛著,她肚子裡翻騰,好像……吐了林見鶴一身。
想到這兒,她忙往林見鶴臉上看了一眼。
“想起來了?”林見鶴淡淡道。
梨兒終於看出不對,忙退出去,不敢打擾帝後。
薑漫捂著臉不肯抬頭。
“昨晚豪放得很,這會才知道要害羞?”林見鶴就盯著她冷嘲熱諷。
薑漫本來很心虛,聽他這麼說話,她可就生氣了:“你怎麼這麼小心眼,我不過是喝醉了。”
林見鶴抿唇,氣笑:“我小心眼?”
“不是嗎?”薑漫梗著脖子,“不然你乾嘛要嘲諷我。”
林見鶴喉嚨裡發出一聲哼聲,將那封信放下,頭也不回賭氣走了。
薑漫衝著他背影道:“喂,這就生氣了?”
她總歸是有些心虛,但是又有一份賭氣的心在,伸長脖子往林見鶴的背影看了幾眼,咬了咬嘴唇,冷哼:“我才不哄你呢,讓你生氣讓你生氣。”
她抱著軟枕狠狠蹂.躪了一通,滿床蹦躂了一會兒,滾來滾去,臉頰貼到冰冷的信封上,她忙翻身而起,盤坐下。
拿著沉甸甸的信,她先是嫌棄地甩了甩:“咦——這個劉婆子,連信都這麼邋遢。”
信封撕開,抽出一一遝更皺皺巴巴的信來。
紙張展開,她罵了一聲:“真不愧是你。”
隻見那皺皺巴巴的紙張上,有泥點子,有水印子,有不知什麼東西染上的顏色,她搓了搓,大抵是什麼花草罷,竟然還有油汙!
“定是吃飯的時候濺上去的。”她嘀嘀咕咕,罵罵咧咧。
看見信的內容,她眉頭舒展開來,一邊看信,一邊笑出聲:“你就好了。”
劉婆子跟胥琛離開京城以後去了漠北,這人廢話忒多,信足足幾十頁,完全沒邏輯,想到什麼寫什麼。
像他們見到的一朵花啦,碰到的一個流氓啦,被他們趕走的盜匪啦,邊陲小鎮稀奇古怪的跛子啦……什麼都寫。
將所有紙張都翻完,她心裡暖暖的。
“翎兒!梳洗!”她扭頭探出床帳,結果嚇了一跳。
“媽呀!”她往後一縮,“你怎麼在這兒?”
林見鶴不知何時又回來了,臉上還帶著陰鬱,抿唇,不高興的樣子,看著她道:“皇帝都起床了,皇後還賴著,成何體統。”
薑漫失笑。
她也就真的低下頭,慢慢地笑起來。
越笑越覺得好笑。
剛才跟他置氣的自己也是很幼稚了。
她低頭笑得不能自已,而且有越笑越厲害的趨勢,這讓林見鶴更鬱悶了。
他更生氣道:“你笑什麼?”
薑漫抬頭,抹了把眼睛裡笑出來的淚花:“哈哈哈,林見鶴,你怎麼這麼幼稚。”
林見鶴將唇一抿:“我不幼稚。”
薑漫笑夠了,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林見鶴,緩緩低下頭在他嘴唇上親了親。
她心裡突然就覺得,對林見鶴的愛,很多很多,多得溢了出來,多得遠遠超出了自己想象。
林見鶴垂下眼睫,伸手抱住她的腰,阻止她離開。
他將薑漫抱在懷裡,加深了這個吻。
他抱薑漫,總是很用力。每次,薑漫身上都有印子。
“林見鶴,你能不能輕一些呀!”薑漫總是拉長尾音,半撒嬌,半抱怨。
林見鶴每次都用沙啞的嗓音答應:“嗯。”
可是每次他都輕不了。
薑漫給他折騰得夠嗆,氣得她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哼。”
林見鶴抱著她,緩緩安撫她,讓她喘口氣。
林見鶴喜歡親她。她的嘴唇軟軟的,暖暖的,像烤得熱烘烘的糖,甜的,糯的,每次吻上去,他幾乎克製不住,想將她吞吃入腹,讓她融進自己身體裡,成為自己不可分離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