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來繞去,遲冀還是繞了回去。
蘇衡沒有接話,顯然不願進行這個話題。
短暫的沉默後,遲冀歎了口氣:“幾年前大哥第一次發病,你也不願意回去看他,可現在……”
“那個人如何都跟我沒有關係。”
“那是你父親。”
“從他拋下我跟我媽那天起,我就沒有父親。”
“可他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們。”
“所以呢?”
遲冀避開他淩厲的目光,聲音低了下去:“阿衡,大哥這次真的病的厲害,醫院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就當小叔求你。”
這次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久到遲冀的手下人買了午飯回來,蘇衡都沒再開口。雖然交涉再次陷入瓶頸,可因著人多,吃起飯來還算熱鬨。
飯後遲冀跟顧風生聊了會兒天,就起身告辭:“阿衡,我還有事,明天就走,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他們走後,蘇衡一個人在陽台上坐了很久。顧風生懂事的沒去打擾他,天快暗了的時候才湊過去問:“晚上想吃什麼?”
蘇衡長手一伸環住她的腰:“你。”
他雖在開玩笑,可興致不高的樣子,大概隻是不想讓她擔心。顧風生拍拍他的肩膀,沒再說話。
良久之後,蘇衡聽到顧風生肚子在叫,忍不住笑:“餓了?”
顧風生臉有些紅。
“太晚了,出去吃吧。”
“吃什麼?”
“你最愛吃的。”
附近湖裡盛產毛蟹,夏秋兩季黃多肉滿,清蒸辣炒皆宜。
顧風生吃的沒有往日投入,蘇衡倒是尋常模樣,專心幫她剝殼。
想起白天他跟遲冀對話的隻言片語,顧風生也能理解蘇衡何以對自己的父親冷漠至此。若是他的母親幸福安康也就罷了,之前聽蘇衡提過一次,他的母親離婚後再未婚嫁,且在幾年前因病去世了。
見她越吃越慢,最後頓在那裡,蘇衡推了推裝滿蟹黃蟹肉的小碗:“怎麼不吃了?”
她答非所問:“你會回去嗎?”
他拿紙巾擦手,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你希望我回去?”
“在這件事上我沒有立場左右你的決定,因為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曆過什麼,回去又意味著什麼。”
他慢慢抬頭,笑意從眼角擴到唇間:“謝謝你,風生。不過我想通了,我跟小叔回去。”
“咦?”
“小叔那人愛走極端,萬一真的把你擄走,我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想早上遲冀那駭人的架勢,大抵是能乾出這種事的人。
見她麵色糾結,蘇衡挑眉:“舍不得我?”
“厚臉皮!”
蘇衡笑笑,重新開始剝蟹:“吃吧。”
顧風生速戰速決,回家就開始幫忙收拾行李。
蘇衡對她著實放心不下,強迫症似的叮囑:
“記得按時吃飯。”
“好。”
“不要熬夜。”
“好。”
“臨睡關好窗門。”
“好。”
“八點以後不要出門。”
“好。”
這人以為她還是小朋友嗎?
顧風生覺得好笑,隻隨口答應,精力都放在了收拾行李上。
蘇衡頓了頓:“跟我結婚。”
“好。”
她竟然完全沒發現哪裡不對。
蘇衡伸手敲她一下:“笨蛋。”
顧風生揉了揉腦袋,回頭繼續收拾行李,手卻有些抖。
等全部收拾好,已經將近十點,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後知後覺的問:“你們明天要去哪?”
“a市。”
顧風生一愣:“a市?”
“我記得,你也是a市人。”
“是……”
“命運真神奇。”他如是說道:“要一起回去看看嗎?”
“沒什麼特彆值得回去的理由。”
蘇衡笑:“那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