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過去,房間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周逸趴在門上急的不行,他們卻叫著勁兒般誰都不肯開口。
不知又過了多久,顧風生終於受不了這死般沉寂,站起來向外走去:“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她走了兩步就被抓住手腕,再也動彈不得。
一牆之隔就是蘇衡和遲明雅,顧風生不敢掙紮:“你到底想做什麼?”
遲明錚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僵持許久,遲明錚輕聲叫了她的名字:“顧風生……”
久遠的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了,顧風生的耳朵發燙,鼻子發酸,她想號啕大哭,可最終也隻是擺出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接下來的話讓人心寒:“趁我還願意放你一馬,給我立刻離開這裡。”
她求之不得:“我這就走!”
可他握住她的手像鷹爪,並不鬆開:“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他不想見到她,如她一般。可成年人的世界,並不能隻顧自己的意願。
她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遲先生,我希望我們不要過多乾涉對方的生活。”
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恨不得擰斷她的脖子一了百了:“顧風生,你好自為之。”
顧風生好似沒有聽見,已經了開門。門外偷聽的周逸毫無防備,一下撲了過來,瞬間就把顧風生壓到身下。
她倒地時磕到了腦袋,頓時頭暈目眩,恍惚間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蘇衡的聲音傳來,他涼涼的問:“周先生,你在做什麼?”
周逸手忙腳亂的爬起來站好:“我……我不小心摔倒了,對不起!”
蘇衡已經去扶顧風生:“摔疼沒?”
她勉強站起來:“沒事。”
蘇衡秋後算賬:“周先生倒是很會摔。”
完了,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顧風生不願他跟旁人起爭執,換了個話題:“明雅姐呢?你們剛才去哪了?”
“她知道我之前受過傷,也帶我去做了個體檢,現在在等報告,馬上就好。”蘇衡像是剛看到他,打招呼道:“明錚哥,我們要回去了,一起嗎?”
男人搖頭。
“那我們先走了。”
遲明錚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周逸小心翼翼的靠近,拍了拍他的肩膀:“遲明錚,你沉住氣啊,違法亂紀的事兒咱不能做。”
他看起來,真的是想要殺人啊。
周逸撓了撓腦袋:“那可是你弟弟,遲叔叔還在醫院,你……”
“我有分寸。”
周逸歎了口氣:“今晚一起喝個酒吧。”
第五章
他們從醫院回來不過三點,遲明雅看著天氣不錯,讓人備了下午茶。
秋日的午後暖洋洋的,頭頂的花架是天然屏障,陽光透過斑駁的藤蔓落下,可以看到光束中的細小微塵。
顧風生捧著紅茶小口小口的喝著,人也好像活了過來。
遲明雅環顧四周,視線落到蘇衡身上:“還記的嗎?小時候你總是呆在這裡。”
她關於蘇衡為數不多的記憶,就是年幼的他坐在這裡,小小的腳丫晃呀晃,他拿著搜集來的漂亮葉子,小心的夾到故事書裡。
拜她跟遲明錚的冷暴力所賜,蘇衡的童年大概是非常寂寞的,他也曾像所有粘人的孩子一樣,竭儘全力討好自己的哥哥姐姐,可在一次又一次碰壁後,最終還是放棄了。
蘇衡撿起一片落在桌子上的橘紅楓葉:“我喜歡這裡。”
在他出生那年,蘇衡的媽媽親手種下許多果樹和觀賞植物,原本想等他長大一些,能吃上新鮮的果子,看到四季開放的花。
遲明雅攪了攪手邊的咖啡:“喜歡就多住段時間。”
十足的主人姿態。
蘇衡隻是笑笑,手從桌下伸了過去,準確的握住顧風生的。
她似是受了驚嚇,慌張的看向他。
蘇衡笑意更深:“來到這裡,我們風生總是魂不守舍的,還是不要久留的好。”
仿佛出軌的妻子被丈夫抓到般,她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遲明雅托著下巴看向蘇衡:“你真的很喜歡風生呢。”
她幾乎將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這個久未謀麵的弟弟身上,雖然忽視了其他暗流洶湧,卻也叫她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比如蘇衡同她一樣,善於偽裝。如果沒有顧風生,她一定相信,蘇衡是個無害的存在,如他所表現出來那般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他的眼神是那樣溫和,笑容是那樣耀眼,相似的容貌,讓遲明雅會偶爾恍惚,幾乎就要放下防備。
直到周逸唐突了佳人,蘇衡平靜的麵容下殺機四伏,那可不是一個好孩子該有的神情。
唯有對顧風生是不一樣的。
友善、溫柔、無害可以偽裝,愛卻是偽裝不了的。
他看顧風生的眼神並不溫和,有執著、有熱切,甚至是痛苦的。
沒錯,痛苦。遲明雅察覺到的時候,由衷的感到愉悅。
她開始觀察顧風生,相當膽小怯弱的女孩子,仿佛時刻都在受著驚嚇,在她們初次見麵的這幾個小時裡,她的麵色一直泛著灰白,好像隨時都要暈厥過去。對於蘇衡的觸碰,她本能的抗拒,他們甚至沒有什麼眼神交流。
不對等的戀愛關係,必定有一方是痛苦的,也是易摧毀的。
遲明雅開始享受遊戲的樂趣。
蘇衡舒展的靠向椅背,微微揚起下巴:“難道明雅姐沒有‘很’喜歡姐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