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頭想了想:“我們在一起很久了,感情變得像親人。”
沒有像從前那樣喜歡,卻也離不開對方。他們都三十多歲了,考慮的不隻是愛情。
不願再進行這個話題,遲明雅轉向一直甘當背景的顧風生:“風生,你是哪裡人?”
她略一停頓:“a市人。”
“這麼巧?”遲明雅握住她的手:“姐姐交給你一個任務。”
“嗯?”
“身邊有沒有不錯的朋友,可以介紹給阿錚?”
顧風生怔在那裡。
隻聽蘇衡輕笑:“明錚哥哪裡需要彆人介紹女朋友。”
遲明雅長長的指甲微微敲擊杯身:“阿錚他啊,一心撲在工作上,公司倒是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就是不怎麼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
“明錚哥之前交過女朋友吧?”
“五年前倒是有一個,是高科集團的千金,他們交往不久就訂婚了。隻是兩年後高小姐突然宣布解除婚約,那之後再沒見過阿錚身邊有什麼可以發展的對象了。”
“明錚哥真是癡情。”
“是啊,周圍那些富家子哪個不風流,阿錚算是異類了。”
“或許他跟高小姐還有可能?”
“他們現在倒還是朋友。”
周圍的聲音是那樣嘈雜,海水般灌到耳朵裡,太陽穴突突的跳了起來。
蘇衡看向身邊突然站起來的女孩:“風生?”
“抱歉,我還是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她顧不得其他,飛快的離開了。
蘇衡並沒有立即去追,倒是讓遲明雅有些意外:“你不去看看她嗎?”
“我相信周醫生的診斷。”
“沒想到你會這麼冷靜。”。
“情侶之間--偶爾也需要點私人空間。”
她意味深長的笑著“阿衡很會談戀愛呢。”
所以受挫時很難受吧?
蘇衡輕輕搖頭:“‘會’談戀愛隻需要技巧。”
而愛一個人是本能。
成年人談話,點到為止。
顧風生進了浴室。
正對門的牆上有一整麵鏡子,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又像是看到了幾年前那個小姑娘。
曾經以為,可以一直在一起的。為此她傾儘心血,付出所有。
到頭來隻有她一個人是傻子。
她打開花灑,緩緩蹲下抱住自己。水溫剛開始有些涼,淋了一會兒又變得滾燙。
四周“嘩嘩”的流水聲,讓她想起那個雨夜。
蘇衡把她從噩夢中拯救出來,他的肩膀是那樣寬闊,懷抱是那樣溫暖,他故作鎮定的開口:“風生,我們結婚吧。”
那時她剛剛醒來,意識混沌不清,卻還是察覺到了他聲音中幾不可聞的顫抖。
頭一回覺得蘇衡這樣可愛,他大概忘了,自己已經求過婚了。
那是在蘇衡替她擋下一刀之後。
因為失血過多,他有些神誌不清,顧風生抱著他一直哭、一直哭,哭的蘇衡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那時他臨終遺言般說道:“如果我沒死……你嫁給好不好?”
顧風生小雞吃米似的點頭:“好、好,等你好了,我就嫁給你。”
她答應他了啊,所以這次,不能退縮了。
“顧風生,你在做什麼!”
一道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顧風生抬頭,在氤氳的水汽裡看到了蘇衡的臉。
他好像在生氣,皺著眉頭,一把把她扯了起來。
顧風生蹲了太久,猛一站頭暈目眩,幾乎是撲到了蘇衡懷裡。
腦袋一片混沌。
為什麼要生氣?
他是不是……知道了?
像是被遺棄過的小狗,再次預見了相同的命運,她害怕極了,牢牢抓著他的襯衫,指節都泛了白。
蘇衡確實在生氣,從他回到房間,到現在有一個多小時,顧風生一直待在浴室,敲門也沒人回應。想起有次她因為低血糖暈倒,蘇衡立刻推門而入,就見浴室裡水霧繚繞,她蹲在花灑下麵,原本雪白的背變得通紅。
蘇衡去關花灑時碰到些水,他一個男人都覺的燙,顧風生居然沒有知覺似的,也不知在那淋了多久。
他剛想開口教育她,就聽到了哭聲,壓抑的,細弱的,委屈的,無形中生出一張網,緊緊繞在心上,叫人一點脾氣都沒有。
“怎麼了?”他緩和了語氣,寬大的手掌撫過她濕漉漉的頭發,“還是不舒服?”
她抱著他搖頭,小聲說著“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沒有等來答案,顧風生已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