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皎沒有一直和釋念待在一處, 她想起自己在攤前,那位老者送給她的那塊似玉似石的東西。
她有一種奇怪的預感,這東西對自己很有用處。可能, 和她現在的修為有關係,總覺得她突破的契機,或許就在這上頭。
所以祁皎對釋念彎了彎杏眼, 似三月的春景一樣歡怡,然後就同他分彆了。
不過,她並沒有回玉衡峰, 而是換了個方向,是去尋吳知的。
想也知道,她明明早上才尋弟子給荀行止帶話, 說自己出去了, 現在不過午時,貿貿然回去,若是遇見了……
其實遇見了也無不可, 畢竟按荀行止的性子, 儘管祁皎沒去,也未必會責怪她。隻是,祁皎總會忍不住想起她昨日撞見的那一幕, 心頭的期許未明,她能想到的辦法隻有先避著。
她抿了抿唇,笑容逐漸變淡,隻覺得心緒複雜,像糾纏成一團的絲線,怎麼都捋不清。
祁皎並非不心悅荀行止,她隻是有自己的顧慮。現如今這樣的關係已然很好, 如若真的換了身份,感情一事諸多變數,要是哪日變心移情,又該如何是好。
她不敢,也不願輕易嘗試。祁皎並不是多勇敢的人,相較於改變,她更願意偏安一隅,守著現有的一切。
祁皎想著自己心事,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在她告彆之後,身後的人,難得抬起了眸,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很久很久。
可惜,祁皎沉浸著昨日之事,哪怕一瞬也未曾回頭。
如若,她回頭了,或許也能看到高潔難攀、不沾紅塵的佛子,眼中那一抹難以察覺的複雜情感。
然而,諸事皆有既定的緣法。
錯過的,便是錯過。
樹枝上盛開的桃花,一朵一朵開得極燦爛。在修仙界中的花,因為有術法庇護,並不需要懼怕四季的變換。可是一陣風拂過,花瓣一晃一晃,終究是緩緩落下。旖旎的景色,卻又有些悲涼。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另一位大般寺的和尚來尋他,他才恢複往昔眾生平等,似乎時刻都帶著悲憫的淺淡笑意。像極了一位佛子該有的,普渡眾生的模樣。
而在玉衡峰的一座院子中,荀行止端坐著,眉目淡淡,桌邊玉質的茶杯斟著茶,隻是直到茶水泛涼,也依舊是原先模樣。
兩人雖同在玉衡峰,卻相距極遠。偌大一個玉衡峰,有大大小小數個屬峰,一人在玉衡峰峰下,一人隔著層巒疊嶂。
但奇怪的是,當佛子邁步離去的時候,一直端坐著,連腰間玉佩的流蘇都沒有一絲垂動的荀行止,垂下眸,將杯中冰涼的茶水一飲而儘。
平素對火候水溫極為講究的他,俊朗的臉上,連一絲波瀾也未有。
一切,儘在不言中。
而祁皎還未曾發覺,她此刻正和吳知待在一處,研究著手中,通體泛藍似玉似石的東西。
不管是催動術法,還是用火煉製它,皆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吳知率先撐不住,遲疑道:“你說,這玩意的效用,會不會就是水火不侵,刀槍難入,特彆抗打?”
祁皎其實也有點認可吳知的說法,但是她覺得還能掙紮一下,“應該不至於吧,真要是隻有堅硬這一個特質,我總不能是對敵的時候,用來砸人吧……”
倒也是這個道理,吳知伸手戳了戳,“那它能用來乾什麼?”
祁皎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故而皺著眉,苦惱的撓了撓碎發,“我也不知道。”
說著,祁皎想了想,又道:“咦,等等,你提醒我了,險些忘了我還有《河洛錄》,想來應該是有所記載的。”
吳知剛剛也跟著凝思苦想了半日,此刻聽祁皎說起《河洛錄》,如夢初醒,也跟著湊過去,頗為期待的催促,“那你快查查。”
祁皎在識海中喚出《河洛錄》,與她心念相連的好處就是,隻需要在識海中將所見影像傳與《河洛錄》,它就能自覺尋出來。
尤其是《河洛錄》原就生出靈性,好不容易瞧見祁皎,總是會親昵的繞著她轉圈。
不過,論起尋物件,尋來曆,它還是極快的。
很快就停下翻頁,一行行字映襯進祁皎眼中。
“淼雨珠,上古之物,相傳可鎮一方水運,所至之處旱魃不現,可保一方風調雨順。次年,大豐。”
祁皎把最前麵的記載念了出來,而吳知則是蹙著眉,說不上失望,就是也沒方才那般期許。“倒是個寶物,可是用處未免雞肋,我們修仙界又不講風調雨順。
有靈氣滋養之地,處處都是風水寶地,根本出不了旱魃。縱然真的有哪處乾旱,施個法訣也就好了。”
“哎呀,你聽我說完嘛。”祁皎頗為不滿的嗔道。
隨後,祁皎繼續念了下去,“水屬天階至寶,若用於煉器,堅之難催,方圓千裡,凡有水澤,儘可用之。”
這話一落,祁皎和吳知的神情儘變,吳知因為驚詫,連話都不由自主小聲了一些,“我記得你的青霜劍一直都想要重新煉製,其他材料都備好了,唯獨少了能合你靈根的天地寶材。
這……算不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祁皎也有些不可置信,她打量了兩眼手中的淼雨珠,她的青霜劍是要換品階了嗎?
兩個人都很欣喜,吳知更是直接道:“你是不是可以直接去尋懷吾師伯,我記得他說過要尋一鳴真人來幫你煉製法器,一鳴真人可是當世無匹的煉器大師,經他的手煉製出的法器,絕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