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猶豫, 祁典還是決定應該先和祁皎溝通一番。
於是,他太陽穴青筋微跳,絞儘腦汁想詞勸祁皎, “皎皎,知慕少艾是尋常事,我知道你喜歡荀行止,但是我們修道之人壽數頗長, 一生中會遇上,然後喜歡的人往往不止一個。
也許,你此時覺得喜歡對方,但未必來日這份喜歡不會消失。
隻有閱過千帆, 真正知曉什麼是相守、什麼是心悅之後,這份喜歡才能長久。
所以不要輕易下決定, 縱使荀行止此人的的確確挑不出什麼錯處,但你如今骨齡不過二十有餘, 往後的人生還長著,如今與對方成為道侶,實屬過早。”
祁典苦口婆心,明明他並未比祁皎大上多少, 勸起祁皎時, 卻能說的頭頭是道。
身為兄長, 這份心操的可不比父母少。
祁皎秀氣的眉毛微蹙,好像……哥哥誤會了什麼的樣子。
不過,好在這側麵表明之前祁皎的猜測都做不得數, 祁典壓根就沒想過荀行止,他單純是怕自家妹妹被拐走了。
意會到這個的祁皎,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解釋, 所以她果斷選擇模糊視線,先把事情圓過去再說。
“哥哥你不要想那麼多,我隻是突發奇想,有一點點好奇。結為道侶也不會這麼快,自然是要一步一步,水到渠成再說。”
前麵一句祁典聽得直點頭,算是放下了半顆心。結果聽完祁皎的話,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懸起來,合著這是有結道侶的打算啊。
他這段時間明明寸步不離的跟著荀行止和祁皎,怎麼好像半點都未曾阻擋的樣子。
看著祁典麵色不定,祁皎十分機智的選擇轉換話題,連忙問起,“對了,哥哥,我好像有段日子沒見到陳椀姐姐了,她不是和親生父母團聚了嗎,如今怎麼樣了?”
說起陳椀,祁典的神色一凝,倒是嚴肅了些。
祁皎一看到祁典的表情,就知道應該不會很順利,大抵原著中偏心的情節還是出現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祁典用略微凝重的語氣道:“不太好。”
他話裡話外充滿了不理解以及不認同,“陳姑娘的母親,不太喜歡她,反而更偏心養女,常有苛待。”
對於祁典的話,祁皎並不意外,而且如今尚在歸元宗,林母雖然處事有失偏頗,但好歹會收斂一二,等來日回去了,那才是偏心苛待到離譜。
不過這話祁皎不能明說,她想了想,對祁典道:“許是因為接受不了陳梚姐姐才是親生女兒的事實,想要逃避,便一心偏向從前養大的女兒,隻要認定了,心中的愧疚難安也能隨之否決。”
祁皎說的話,並非隨口臆測,而是原書中,陳梚經受多年磋磨,徹底放下對林母的孺慕,成為修真界聞名的無暇仙子之後,質問林母,林母親口所言。
當時,林瓔因為修為淺薄,甚至意圖借魔族之手,害死陳梚,而誤遭反噬殞落了。痛失寵溺多年的養女,親生骨肉遭逢大難,徹底不認她。琴瑟和鳴的丈夫,為了救下陳梚,與魔族交戰,亦是魂魄消散,再無輪回。
林母悲痛交加,生了心魔,修為再難進益。正是因為她的偏頗,才害的親近之人殞落的殞落,陌路的陌路。
所以當陳梚時隔多年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林母已不複從前高階修士的高貴風姿,因為修煉而被停滯般的美貌麵容不再,發間生了銀絲,滿麵憔悴。
神情中也再沒有那份隱隱的高高在上,半是自嘲,卻分外平靜的說出了這番話。
陳梚最後也沒有原諒她。
無論如何,人總該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負責。
所以林母餘生都在悔恨和悲痛中度過,直到她漫長的生命結束。
祁皎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悲劇,即便是對陳梚來說,這個結局也不能算好。因為曾經的一切,都無法挽回,哪怕她因為這些磨練,心性愈堅,修仙一途中坦闊光明。但是最初那位,痛失凡間養父母,滿懷期待,誤以為自己不再孤單的陳梚終究是漸漸消失。
想到這些,祁皎眼睛一黯。
她繼續道:“所以,我覺得或許素令真人,可能並不隻是偏心而已。也許等他們回到了林家,陳梚姐姐的日子會更難過。”
祁皎試著以分析的說辭,將林母會有的偏激態度說出來。
乍然聽到祁皎所言,祁典的下意識其實並不完全相信。因為尋常人怎麼可能將親生骨肉棄之如敝屣,反而對占據了親生女兒人生軌跡的人疼寵備至。
聽起來很荒唐,可是祁皎說的頗有道理,並非胡亂言語。更何況,細思這兩日的情形,林母可不就是在偏心養女嗎?
稍微一思考,就知曉大概是真的。
所以祁典眉頭一皺,挺拔立體的五官顯現出幾分沉沉氣勢,“你說的有道理,若是旁人倒也罷了,隻是涉及陳姑娘,我恐怕不能袖手旁觀。”
不出意外,祁典一心想要庇護陳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