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咚咚咚三聲的敲門聲, 沒有讓祁皎多等,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慢慢開了門。
眼前人約莫三十出頭, 極為清俊的一張臉,保養的也極好,看不出半絲歲月痕跡。偏偏眼底深沉,一瞧就知道是久浸官場之人。
他對祁皎的到來半點也不驚訝, 反而有禮的退開半步,像極了有教養的君子。
隻可惜,祁皎見過真正的端方舉止,有荀行止的珠玉在前, 眼前這人就多了點瑕疵,尤其是舉手投足間, 眼裡不自覺閃現的精光。所以這些,不過是表象, 他其實是個心機深沉之人,這些都是他踏向權力而特意偽裝出來的。
祁皎沒有陪他玩這些虛的,開門見上直接道:“你如今應當不止是個凡人吧。”
陳其與頗具風度一笑,“姑娘慧眼, 看來我是瞞不過你了。”
明明上一刻還是有禮的模樣, 下一刻, 就聽見陳其與陰森森的說:“既然如此,姑娘就把命留下來吧。”
變故突生,一道藍色幽火襲向祁皎麵門。
然而祁皎早有準備, 直接提劍擋下,青霜劍經過重鑄,和祁皎幾乎是心念儘合。祁皎甚至能夠感受到青霜劍生出的淺淡意識, 隻是還不成熟。
祁皎猜測對方應當是金丹期的魔修,她原本應該比對方的修為弱一些,畢竟祁皎隻有金丹一層。但是對方似乎受了什麼桎梏,所以和祁皎幾乎是旗鼓相當。
一來二去,祁皎並不弱下風。
似乎陷入了僵局,正當這時,陳其與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唐餘姚,不由生出了些想法,但是眼睛一轉,半分不露。
突然間,祁皎本以為冷焰幽火朝自己襲來,側身躲了躲,誰知道那幽火直朝唐餘姚而去。
就在陳其與以為偷襲成功,祁皎會心神有失的時候,一道清越的鳥鳴聲,“啾!”
而後一道火焰出現,直直逼退那藍色幽火,兩者幾乎不能同日而語。
隨著青鸞吐出的火光愈盛,藍色幽火不但節節敗退,甚至直接被逼至陳其與麵前,撲通一聲消散,陳其與也隨之吐出一道鮮血。
祁皎趁這個關頭,刺穿了陳其與的肩胛。她用靈力為繩縛住陳其與,青霜劍留下的傷口凝結成冰,不斷消耗著陳其與的靈氣。
陳其與半點懼色也沒有,反而笑了,“嗬嗬,沒想到你倒是有兩下子。”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空洞陰森,“你動了我布下的大陣吧,我用了一半修為,強行布下汲取龍氣和國運的陣法。你一對那頭下手,就害的我束手束腳,想召回修為都不成。小小年紀,好心機。”
祁皎半點沒有放鬆,板著臉道:“不敢當,比不得您來得心機深沉。
誣陷唐將軍,害的他死前受儘苦楚,配上他生前守家衛國的正氣,一身悲壯,不會被龍氣所阻,又有疆場磨練出的煞氣,可以作為陣眼。
再生生折磨唐夫人,以她為引,煉製魂魄,來逼迫唐將軍的魂魄不得不待在陣眼中。
真是好謀算。”
被祁皎譏諷,但是陳其與不怒反笑,仰天暢快大笑。慢慢的,伴隨著笑聲,他的麵容開始變化,渾身泛著黑氣不說,連臉都多了陰森的紋路。
聲音透露著沙啞,像鋸木頭時的憋悶聲音,喇得人耳朵疼。
“沒想到老夫活了幾百年,臨了了卻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中。不過,你說的可不都對。
原本害死那勞什子將軍的可是陳其與,為的就是獨占人家的美貌夫人,我不過撿個現成的東西。哈哈哈哈哈!”
祁皎看著癲狂的陳其與,不對,應該說魔修,目光微冷,“所以你是要主動將唐夫人的魂魄交出來,還是等我殺了你,在你的屍身上搜尋?”
那魔物隻是用沙啞的聲音大笑著,卻沒有回答祁皎。
祁皎直接用法訣,一顆珠子從他的身上掉下來。
隨著哐當的落地聲,祁皎往裡頭注入了靈力,然後一個雙目緊閉,青白著臉的貌美女子在珠子上方出現。
而庇護著唐餘姚的青鸞鳴叫了一聲,它朝著魔修的方向啾了一聲,一道暖黃焰火就落到魔修身上。
魔修發出嘎嘎的聲響,還有掙紮聲,顯然極為痛苦。
就在最後一刻,他渾濁的眼睛似乎恢複了一瞬清明。
直直的望向唐夫人,帶著一絲迷戀。下一刻,徹底失去了生息,一顆淚珠也從眼底慢慢滑落。
愛而不得,執念終究毀了所有人。
祁皎拾起珠子,上麵的女子也隨之不見。
祁皎轉頭望向唐餘姚,見她怔怔的看著唐夫人消失的方向,像是要哭出來一樣,不由上前,摸摸她的腦袋,“餘姚,你娘親她……已經過世了。”
唐餘姚揉揉眼睛,雖然極力忍者,但是一滴淚珠不由自主落下,“神仙姐姐,那剛剛的是我娘的魂魄嗎?”
祁皎沉默了一瞬,點了點頭。
“那我娘會去閻王公公那裡投胎,將來快快樂樂的長大嗎?”
祁皎再次肯定的點頭。
見此,唐餘姚像是放心了一樣,伸手擦了擦白嫩臉上的淚痕,“那就好,姚姚將來也會長大,到時候就可以保護變小的娘親。”
祁皎唇角揚了揚,“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其實,唐夫人的魂魄並不完全,她死後魂魄被魔修煉製,已經不能稱為魂魄,說傀儡或許更為妥當一些,壓根就沒有屬於自己的意識,所以祁皎才沒有讓唐餘姚和和唐夫人告彆。
而按常理來說,這種情況並不能入輪回。
隻是,事在人為,如若能請到修為高深的佛修幫忙超度,補全魂魄,便有機會。
祁皎剛剛點頭,就是做了要替唐夫人補全魂魄的打算。
不過,這些就不必同唐餘姚說了,她雖然聰慧,但是年紀尚小,可能對這些並不太能理解,說不定還會誤會。總之,隻要最後唐夫人能成功投胎便好。
至於現在……
祁皎抬頭往一個方向望去,目光深遠,她該去帶唐餘姚見另一個人。
“姚姚,你想見你爹嗎?”
唐餘姚驚喜的抬頭,她眼睛還濕漉漉的,顯然還不能從娘親離開自己的事情中脫離開來。但是聽說能見到在大人口中早已經去世的父親,仍是滿懷期盼。
“想!真的可以嗎?大人都說爹爹不在了,姚姚還可以見到爹爹嗎?”
“難道你不相信姐姐嗎?既然姐姐說可以,自然就可以。”
祁皎抬頭,一臉認真,滿是自信。
唐餘姚伸出白嫩的小手,牽住祁皎,“神仙姐姐,姚姚最相信神仙姐姐了。”她的大眼睛撲哧著,一閃一閃的,藏著滿滿的孺慕。
祁皎將唐餘姚的手握的更緊些,“走罷。”
這次遇見的時間久了一些,天空散落的星星愈發耀眼。
乘著月光與清風,祁皎帶著唐餘姚到了整個都城地勢最高的地方,也是禹國的皇陵。聽聞,這便是禹國的龍脈所在。
而在《河洛錄》中,記載的另一個奪取龍氣的辦法,便是在龍脈布陣。
但是這法子也有一個前提,需得君主勢若,鎮不住天下氣勢,外憂內患之下,才能布的下陣法。可是這陣眼也不好挑選,所以才說想要奪取龍氣,十分困難。
等祁皎到皇陵的時候,潘嶼塵已經和其他弟子等著祁皎了。
皇陵外圍不知為何種植了不少植物,擺放奇怪,而潘嶼塵幾人將這些東西毀了七七八八,令用了縛靈陣鎖著皇陵。
祁皎和幾人見過禮之後,她牽著唐餘姚的手,直接往裡頭走。越過一重重陵墓,周圍的空氣滿滿變得灼熱。
金丹期修為的祁皎自然不會懼怕這等熱度,而唐餘姚有祁皎的法衣護著,也是麵色如常,毫不影響。
越往裡走,周圍就越熱,慢慢的,似乎傳來壯年男子痛苦的嘶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