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名動天下 子醉今迷 17425 字 6個月前

玲瓏原本就時常在菖蒲苑小住, 現下去待幾個月,在眾人看來也不過是把在裡頭歇息的時間拉長了而已, 沒甚特彆的,也不算難辦。

零零碎碎的東西搬進去, 再多收拾了兩個房間放置物品, 這便安頓下來了。

因為要一起研習在京城裡種植茶樹, 長汀平素沒事的時候,經常和玲瓏見麵。倆人算是非常熟悉的。

東西安置的差不多後,長汀尋了玲瓏悄悄說:“小姐有沒有發現你那院子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玲瓏仔細想了想,老實回答:“沒有。”

東西還是那些東西。

房子……

雖然最裡頭那一進是她常住的。可七叔叔說了, 這菖蒲苑所有的房子都隨便她挑。滿院子都是她熟悉的構造和熟悉的場景, 仔細想來真沒什麼特彆的。

“變化可大著呢。”長汀痛心疾首地說, “七爺一聽說您肯住進來,怕那屋子太陳舊了您住著不舒服,讓我們把最裡麵那一進所有屋子的牆都重新粉刷過,就連小姐屋裡梁上那些畫, 也重新描了一遍。”

為了做強調,他特意指了下自己, “我們。”

玲瓏這才反應過來, 長汀的意思是刷牆和描畫的都是飛翎衛,詫然, “七叔叔讓你們做的?”

“是啊!”長汀苦著臉撇撇嘴, 白皙的臉上滿是痛不欲生, “七爺說飛翎衛的手穩, 描出來的畫絲毫都不會歪斜。好看。”

說完後,他期盼地看著玲瓏,心說小姐怎麼也得誇獎他們幾句吧?

結果,玲瓏想了想後,抿著嘴直笑,“還是七叔叔最疼我。”

長汀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最終暗暗歎了口氣,抱著小花鋤默默除草去了。

郜七爺吩咐下來的事情,沒誰敢耽擱。齊天當日剛吃過午膳就到了菖蒲苑,準備教習小姐算術。

玲瓏知道七叔叔不過是幫忙尋了個借口罷了,自己就算是不跟著齊天學習也沒有關係。可有品茗閣在,她往後還打算開個清茗齋,看賬本算進出貨都是必不可少的本事。若是浪費了這學習的機會那太可惜了。

故而玲瓏是實打實地開始跟著齊天學習起來。

這天玲瓏休息在家,齊天恰好有差事不在京城,算是能夠徹底歇息的一日。她去了趟品茗苑又回侯府看望過侯爺和夫人後,用完午膳她便回了菖蒲苑。

過了晌午,玲瓏去七叔叔的書房看了會兒書,覺得了懨懨地想要睡會兒。正打算著回房呢,剛出書房走到院子的時候就被長溪給喚住了。

“小姐,”長溪說,“二太太聽聞您回了國公府,遣人請您過去一趟。”

玲瓏非常意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誰要見我?”

長溪道:“二太太。”

國公府的二太太盛氏,玲瓏並不熟悉。

郜家的情況有些特殊。

定國公曾有過三位夫人。第一位夫人隻生下了世子郜世良一人。待她過世,定國公再娶,第二位夫人生下了四爺、五爺。她也不在了幾年後,孟小將軍自願嫁給定國公為妻,生下七爺。期間,二爺、三爺和六爺均是庶出。

不過,自打孟小將軍嫁過來,定國公就為她散去了所有妾室。即使後來她因為難產故去,定國公都未曾再娶,也未曾納妾。專心地撫養著七爺成長。

二爺多年前去世。二太太盛氏寡居多年,平日裡不太參與宴請。

所以玲瓏統共見過她沒幾回。

現在聽到二太太要見自己,玲瓏疑惑得很。好在二太太為人和善,脾氣溫和,她倒是不懼走這麼一趟。

收拾停當後,玲瓏出了菖蒲苑喚來顧媽媽和錦繡隨行,往二房那邊去。

許是多年靜心禮佛的關係,盛氏神色異常溫和。看到玲瓏後微微一笑,待身邊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方才柔和說道:“今日想見你的,其實不是我。是錢媽媽。本是來給我送禮來的,聽我說你現下住在國公府,就想見你一麵。”

說罷,盛氏想了想,問;“你可知錢媽媽是誰?”

玲瓏斟酌著說:“難道是兗州府同知大人家裡的?”

盛氏早就聽說這傅四小姐聰慧得很,原先沒甚接觸,現下說過話後倒是有些意外,歎道:“就是他家來的。”握住玲瓏的手,拍拍她的手背,“錢家一直惦記著琳姐兒。隻不過……發生了那種事情,誰的心裡都不好過。既是有心想私下見見你,想必有些話要說。錢家人都很不錯,你可以瞧瞧看是怎麼了。”

玲瓏有些意外。

她沒料到二太太居然是把話直接給她挑明了,而且還幫她稍作了分析。

平素總聽人說,二太太禮佛後愈發的不近人情,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似的隔離在塵世之外。

如今看來卻非如此。二太太分明是個很懂得照顧晚輩的。

玲瓏知道二太太熟知錢家境況,起身福禮道:“謝過二太太,我這就去看看。”

穆承琳不在了後,錢傑生過了幾年再娶,繼室是盛氏的一個侄女兒。盛家和錢家是姻親,所以錢家遣了人來京送禮時,有侯府的一份,也有給郜二太太的一份。

二太太讓人送玲瓏過去。

錢傑生外派做官,現任兗州府同知。他比穆承琳略大幾歲,現下剛過而立之年,可算是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每逢過年過節,他都會遣了人到侯府送來表禮。玲瓏來到侯府的這六七年間,他也曾趁了來京述職的機會拜訪侯爺和侯夫人。

穆承琳的故去,是他們心中的一個傷。兩兩相對下,總是不自覺地就會想到那個故去的女子。不隻是錢傑生心裡難受得緊,侯爺和夫人的心裡也實在難受。

是以錢傑生都是坐一會兒用頓飯就走了,時間並不長。

玲瓏遠遠地望見過這位姐夫。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很不錯。

一路上走著,玲瓏都在想,之前錢家每年給侯府送禮的時候,有沒有隨行的一位錢媽媽。

結果是,沒有。因為如果是錢家的仆婦,一定會到內院來見過侯府人傅氏。玲瓏跟在姑母身邊那麼多年,並未見到那位錢媽媽。

能跟著主家姓,想來是主家極其信任的家生子。

可不知為何這位錢媽媽隻來了郜二太太這邊,未曾到過侯府。現下卻又要見她。

丫鬟領了玲瓏來到旁邊廂房內。

簾子打開,裡頭正有個身穿石青色寶瓶紋樣的妝花褙子的婦人坐在屋中。她頭戴銀簪,耳朵上綴著珍珠墜子,打扮得頗為體麵。

看到玲瓏進屋,婦人趕忙起身上前行禮,“婢子見過傅四小姐。”躬身請了玲瓏上座。

玲瓏知道她有話要說,讓人給她端了個錦杌,放在自己身旁不遠處。

錢媽媽並不坐實,隻挨著邊兒稍稍坐了。

玲瓏把身邊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

待到屋中隻剩下她們兩個了,錢媽媽方才說道:“侯府的禮,已經遣了人送去。”

玲瓏道:“表姐夫有心了。”

按理來說,她要喚穆承琳一聲表姐。這聲表姐夫,說的便是錢傑生。

聽到她這稱呼,錢媽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停了一會兒,錢媽媽才緩聲道:“按理來說,應當婢子親自送一趟,再給侯爺和夫人磕幾個頭。可是,那時候太太入門,是婢子親自伺候的。太太回門,也是婢子跟著的。現下每每進了侯府的門,婢子總是想到太太溫柔的樣子,就、就……”

提到往事,想到故人,錢媽媽泣不成聲。背過身去,拿了帕子輕輕拭淚。

想到姑母這些年思念成疾,甚至於因了穆承琳的意外身亡而神誌出了問題,玲瓏亦是淚眼朦朧。

雖然沒有見過穆承琳,可她聽過這位姐姐許多事情。

這位姐姐溫柔大方,和藹可親。

三哥小時候調皮得很,總是會惹事,氣得姑母七竅生煙。每每都是琳姐姐在旁好生說著,寬解姑母,勸三哥給姑母道歉。

後來三哥長大了,越來越懂事。在琳姐姐出了事後,他更加地沉默,也更加地沉穩起來。

屋裡是低低的啜泣聲。

過了許久,錢媽媽的心情方才平複了些,歉然說道:“真是對不住。婢子就是替太太委屈。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思及此,她是一陣哀傷,聲音愈發低沉,“那時候太太說要去水榭旁走走,讓婢子去幫忙摘花。誰知道花還沒摘回來,卻聽一個小丫鬟說太太落了水。等救上來,已經沒了氣息。”

說到這兒,想到到日情形,錢媽媽掩麵淚流。

之所以不敢去侯府,也是因為她的心底總存著深深的愧疚。總覺得,如果那天她沒聽了太太的話去摘花,一直陪著太太就好了。或許就不會發生那種慘事。

從二房出來後,玲瓏猶有些回不過神來。想要回菖蒲苑,走了幾步後想到七叔叔不在,她到了那裡也沒個說話的人,於是改了主意,轉而去了五房的蒼柏苑。

郜心蘭今日在府裡。

郜心蘭沒有兄弟姐妹,是獨女。爹爹在外征戰多年,母親平素一個人在家,她不放心母親,平時有空了總是陪在母親身邊。

聽聞玲瓏來了,郜心蘭開心得很,迎了上去,喚了玲瓏進屋去玩。

盧氏在上首品茶看書。

兩個好友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說笑個沒完。一會兒談起現下最新的花樣子,一會兒說起什麼樣的胭脂好看。

盧氏道:“談胭脂水粉做什麼?你倆又不用,說了也是白說。”

“那也不一定啊。”郜心蘭說,“萬一到時候家裡宴請的時候用上了呢。”

這話讓玲瓏小小吃驚了下,“國公府將有宴請?”

“是啊。”郜心蘭說:“你不知道嗎?就過幾天的事兒。”

玲瓏在菖蒲苑中,對於國公府裡這些瑣碎的安排並不知曉。現下乍一聽了感到驚奇。

但她並沒想著要參加。所以聽聞郜心蘭的話後,隻笑著說了句:“你到時候玩得開心點。”

老人家年紀大了,最喜歡熱熱鬨鬨的。她估摸著八成是定國公看著府裡有些冷清,就讓晚輩們安排了個宴席,請了親朋好友來聚聚。

不然的話,再過些日子就要到小年。小年一開始,家家戶戶都在忙著過新年,再想湊到一起就得正月末以後了。

但是,七叔叔不太參加這些府裡的宴請,是以她也很少參與其中。

其實就連郜心蘭也不太摻和這些事兒。現下郜心蘭這樣熱切地準備著,甚至於還說起胭脂水粉,在她看來已經是難得的。

郜心蘭一眼就瞧出了玲瓏的心思,拉了她的手去到她自己的小房間去,說:“到時候你七叔叔會來,我也會去。你啊,跑不掉,一準得參加。”

這倒是出乎玲瓏的意料之外了。

郜心蘭伸了脖子四顧看看,見周圍沒人在,連母親盧氏也未在近側,就和玲瓏悄悄地說:“這話還是我娘告訴我的,家裡人基本上都要參加。好像是說,這次宴請其實是世子夫人求了祖父辦的。三堂姐要出閣了,大家最後地湊一湊,聚一聚。”

世子夫人,那自然是世子郜世良的妻子。

玲瓏對大房的人沒什麼好印象,聽聞後應了一聲。隻是郜心蘭說的七叔叔會參加讓她多了些興趣。

想想七叔叔已經好多天沒有回來了。如果他也參加這個宴席的話,是不是表明,最晚那天傍晚宴席結束之前七叔叔會回京?

因著這個緣故,玲瓏開始真心實意地期盼著宴席的到來。

·

入了臘月,家家戶戶都在為了過年而做著準備。

國公府亦是如此。

一大早,國公府大太太謝氏就忙碌起來。她是世子夫人,家裡中饋由她來主持。

因為世子郜世良行事不端,定國公平日裡對大房管得頗嚴。吃穿用度都要走賬,就算謝氏管著中饋,卻也撈不到什麼油水。

眼看著女兒要出嫁,手頭的錢財越來越不寬裕,謝氏就想了法子讓國公爺同意辦這麼一個宴席。

宴席來來往往的賓客眾多,需要置辦的東西多。想要從中間摳點銀子出來簡直再容易不過。

不光是主持中饋。就連各式各樣的鋪子,管賬的賬房和進貨的人也能從中謀得不少的銀錢。隻要管理不夠嚴,再加上用了心,就沒有什麼銀子是拿不到的。

這些日子為了置辦宴席,謝氏手頭多了不少花用。心情大好之下,對於這個宴請她就格外用心起來。

謝氏天沒亮就已經用完了早膳,把各處的管事叫了來,一樁樁事情吩咐下去,又命令著不準出差錯。

“今兒若是有人偷懶,明兒就自己給我卷鋪蓋走人。”謝氏說道,“但凡給我耍小心眼的,沒有誰能順順利利過去,直接捉了來按著打板子,直接趕出府去。”

底下仆從們唯唯諾諾地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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