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和郝得誌、曹申忽然決定去仁心醫館,沒有知會任何人,路上買了酒和下酒菜,便出現在升平坊。
曹申提及升平坊有一家店烤羊腿做的極好,郝得誌饞病犯了,非要嘗一嘗,店離仁心醫館不遠,他們便親自下馬車到店中去訂。
店主顯然認識曹申,一見他們進來,視線便落在曹申身上,熱情地招呼:“曹將軍,您來了!”
郝得誌一聽,信了這家店味道極好,搶先道:“店主,來一隻羊腿。”
他又嗅了嗅店裡的羊湯味兒,饞道:“羊湯也賣嗎?聞著真夠味兒。”
賣吃食的鋪子,最喜歡欣賞鋪子吃食的食客,店主樂嗬嗬道:“賣,賣。貴客要幾碗?”
郝得誌是個大方的,數了數人數,豪爽道:“來一盆,直接算錢。”
店主更喜歡豪爽大方的客人,忙招呼妻子來盛湯,他則是張羅著要給他們挑選一隻最肥的羊腿。
裴君取出錢袋要付錢,郝得誌攔住她的動作,“將軍,今兒我請。”
曹申一副宰大戶的神情,附和道:“將軍,老郝吃住都在您家,讓他請便是,把他養得膘肥體壯的,正該宰來吃。”
“嘿——好你個曹老虎,你當我是豬嗎?”郝得誌瞪眼,半分不好意思都沒有,得意洋洋道,“我和將軍豈是外人,就你小人之心。”
他說完,又跟店主點了一隻羊腿,讓送去曹申府上。
店主應了,隻是時不時偷偷瞧裴君。
店主妻子也聽到幾人對話,不著急收錢,反倒站在當家的身邊,用胳膊悄悄杵他。
店主躊躇,片刻後,才看向裴君,小心翼翼地問:“您、您是裴將軍嗎?”
裴君注意力本在鬥嘴的曹申和郝得誌身上,聞言,看向店主和他的妻子,見兩人小心又期待地看著她,沒有否認,“是,我是裴君。”
“誒呦!”店主妻子激動地叫了一聲,搓著手無措道,“這、這這……裴將軍竟然來我們店關顧,真是、是……”
店主接道:“是小店的榮幸,不能收您錢。”
“對對對。”店主妻子趕忙道,“我們請您吃,您千萬彆付錢。”
郝得誌大手握著錢袋,掏錢也不是,不掏也不是。
還是曹申,一把扯過他的錢袋,數出錢來,放在桌上,道:“我們將軍不占百姓的便宜,二位若是不收,我們便不能要了。”
裴君亦點頭道:“兩位的心意,我領了,錢一定要收。”
郝得誌仍攤開的手掌轉而撓頭,誠心誠意道:“不是我們將軍付錢,是我付。”
“您肯定也是一位將軍。”店主見貴客們滿臉都是不容置疑,也不敢再堅持,退而求其次道,“湯不值幾個錢,湯算作小的請的,行嗎?”
這次,裴君沒有反對,頷首答應下來。
店主夫妻霎時高興起來,店主數出湯錢還給曹申,店主妻子更是拎著個大勺子,使勁兒往鍋底下撈。
裴君等人好笑不已,卻也沒說什麼,留下兩個護衛在店裡等著,便離開小店,步行前往仁心醫館。
郝得誌調侃:“將軍若是個貪心地,恐怕衣食住行都不用花錢了。”
曹申反駁他:“將軍若是個貪心地,也不能得百姓擁戴。”
裴君沒理會兩人的話,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的一輛馬車。
曹申注意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皺眉,“那是雲掌櫃嗎?”
郝得誌立即扭頭,“在哪兒?”
仁心醫館斜對麵,一輛馬車裡,馬車窗的窗簾打開,一個帶著麵紗也不掩姿容的女子,正眼神複雜地看著醫館方向。
郝得誌不解,“雲掌櫃為什麼在這兒?”
曹申看向裴君,亦有所懷疑,但他猜測,或許將軍知道什麼。
郝得誌一副要過去問問的模樣,裴君拉住他,冷靜道:“裝作不知道,彆看那個方向。”
郝得誌不明白,但是聽從,頭生硬地扭向另一側。
曹申無語,走到他頭轉向的方向,與他說話,為他僵硬的動作進行著補。
而且曹申還故意挑釁似的一巴掌拍在郝得誌後腦勺,放大聲音道:“自己的錢袋不收好!”
郝得誌捂著後腦勺,一下子怒了,“那是你搶老子的好嗎!”
那頭,雲娘聽見動靜看過來,迅速放下簾子,隨後,馬車緩緩掉頭,背向駛離。
曹申見馬車走了,便將錢袋扔還給郝得誌。
郝得誌手忙腳亂地接住,一扭頭發現馬車走了,氣道:“說話就說話,曹老虎你下次再對老子動手動腳,就給我在校場上等著!”
“不過,雲掌櫃到底為什麼在這兒啊?”
曹申沒回答他,快走幾步落下他。
郝得誌狐疑地看向裴君,“將軍,您肯定知道吧?”
裴君瞥了他一眼,“重要嗎?”
郝得誌的神情從猶豫變成果決,“若是於將軍有害……我日後便再不去金風玉露樓了。”
裴君嘴角上揚,“既然你清醒,何須顧忌?”
郝得誌眼睛一轉,複又樂嗬起來,“我就說,將軍運籌帷幄,何人能影響將軍。”
裴君背手前行,人不能影響她,大義、公理、責任……以及她心中的秩序能。
前方,曹申掀開醫館厚重的門簾,卻並未立時走進,反而定在門外。
裴君和郝得誌走近,郝得誌大嗓門兒地問:“曹老虎,不進去是想當門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