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2 / 2)

女將 張佳音 12273 字 8個月前

怪道世人皆愛權,權力能輕易地改變一個人,實在令人著迷。

雖然……她即將一無所有,但是掌握自己人生的滋味兒,一樣教她癡迷渴盼。

郝得誌過來,就看見這位盛名在外的姬娘子一雙明亮的眸子,她實在沒有一絲狼狽、窘迫之態,似乎姬家無事發生一樣。

郝得誌天不怕地不怕,若他大禍臨頭,自認也不會慫,可姬娘子這樣的,就教人有些發怵了。

“姬娘子……”郝得誌語氣還算客氣,“不知請本將來,有什麼事兒?”

姬朝雲福身一禮,神態自然道:“勞煩郝將軍過來,小女想要請教,不知姬家將軟禁至何時,府中上下如何果腹?”

郝得誌道:“陛下如今隻下令我等看守姬家,尚未對姬家降罰,姬家人不得出入,若需要采買,隻需將銀錢和采買單交給金吾衛便可。”

“金吾衛隻行看管之責,不管貴府內諸項事宜,門裡生亂,與門外金吾衛不相乾。”

姬朝雲表示理解,隨後表示:“事發突然,府內慌亂,未免亂中生亂,小女已命人將府中所有人暫時安置在花園,待明日眾人平靜下來之後,再放眾人各司其職。”

郝得誌掃了一眼正院,除姬娘子和一個管事、兩個侍女,再無其他下人。

姬朝雲又問了些重要不重要的,便送客,郝得誌一頭霧水地出去,再過一個時辰到晚膳時間時,便先回裴府,打算吃完飯給其他看守的金吾衛帶晚膳回去。

裴君問了幾句,安排了兩個武藝好的護衛跟著他去姬家,還給他們派了個差事。

郝得誌得了吩咐,當天晚上輪值,姬家守門的都是他們的親信,三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姬家。

姬家主不在京城,他們便隻分了一個人在正院搜尋,郝得誌則是領著另外一個護衛往二房去,一路上暢通無阻。

他們這如入無人之境,且姬府大多地方都沒點燈,兩人記得姬府的地圖,知道花園離他們有些距離,根本沒刻意躲避,正大光明地走。

郝得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嘴上小聲抱怨:“毫無深夜潛入的緊張,沒趣。”

護衛嘴角抽搐,無語道:“您若是沒完成將軍交代的事,回去就有趣了,將軍會讓您緊張起來的。”

郝得誌收起那點放鬆警惕,但眼裡卻滿是躍躍欲試,“不知將軍身體何時能好,那些小子根本算不上對手,我都手癢了。”

護衛沒應,靠近二房的院子時,皺眉,“怎麼有亮?”

郝得誌仔細一瞧又發現煙,立即幾個大步衝過去,從院子敞開的門跑進去,直奔光亮和煙的方向。

他一進去,便發現異常是在書房,且有人影晃動,這種情況,明顯是有人縱火。

書房內的人也聽到了外頭的聲音,本就鬼鬼祟祟、做賊心虛,當即便想要逃跑,不想正撞上郝得誌。

郝得誌不做他想,立刻與他纏鬥。可這人瞧著高大,實則軟弱無力,幾下便被郝得誌拿下。

縱火的人奮力掙紮,“你們是什麼人?!”

郝得誌扯著他一隻手臂,一扭一按,冷笑,“老子也想知道,你是個什麼人!”

護衛緊隨郝得誌後麵進書房,第一時間去踩火,所幸火還未燃起,隻燒了一小片書架,並未波及其他地方。

郝得誌將人扒光,用縱火犯的裡褲塞住他的嘴,用衣服捆上他的手腳,這才跟護衛一起四處翻找起來。

他們原本還不確定這屋裡能找到有用處的東西,但出現一個縱火犯,便篤定這裡一定有什麼。

兩人在火燒的地方找了一會兒,沒找到。郝得誌便走到那縱火犯身邊兒,蹲下,“秘密藏在哪兒?將你知道的告訴我,也彆喊,否則……”

郝得誌抽出一截刀,恐嚇道:“老子宰了你!”

縱火犯瘋狂搖頭,口水浸濕了裡褲。

郝得誌嫌棄地看了一眼,兩根手指捏著裡褲一角拽下來,“說吧。”

縱火犯急得哆哆嗦嗦、磕磕巴巴,“彆殺我,彆殺我,小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就是今日有人在我耳邊遞口信,讓我來放火,否則大家都得死。”

郝得誌揪著他的發髻,扭向門,借著月光看見他神色確實不像撒謊,又送開來,問道:“你是什麼人?府裡下人不是都在花園嗎?你為何在這兒?”

“小的是廚房的,要給主子們做宵夜,借著出恭,溜過來的。”縱火犯求道,“求求您,放過我吧……”

這些高門大戶就是講究,這樣還不忘了宵夜。郝得誌冷著臉,“再問一個問題,誰讓你來的?”

縱火的人忙說道:“是二爺的親信隨從。”

郝得誌發現問不出彆的,便抓起裡褲,重新塞回去,然後繼續各處搜找。

最後護衛在靠近桌案的書架後,發現了一個一尺見方的空心,兩人也沒找機關,直接用蠻力撬開來。

那裡深有三尺,兩人合力拉出一個塞得幾乎嚴絲合縫的木箱,上麵有一把鎖,一樣用蠻力砸開。

箱子裡,有冊子有信件,還有一半大小的木箱,打開來,裡頭有一串鑰匙以及滿滿的看起來就珍奇的珠寶玉石。

護衛閃到眼,低聲問:“郝將軍,都帶回去嗎?”

郝得誌翻看冊子,咋舌,“隻拿走書信,其他放回去。”

但箱子放回去,他們卻沒掩上,就那麼明晃晃地敞著暗格,擺明不怕人知道他們取走了東西。

他們將書房搜了個遍,最終沒有發現其他東西,便帶著那縱火的下人一同離開。

出去後,郝得誌將人拎上他的馬車,叫他老實待著,熬到第二日,才帶著人回到金吾衛衙門。

裴君拿到郝得誌帶回來的書信,仔細翻看,整合抄錄了一份,然後全都送進了宮裡,呈給明帝。

明帝按下不表,並無新的指令責罰發出。

裴君猜測,明帝或許是在等姬寬入京,便隻叮囑郝得誌看管好姬府,至於金風玉露樓那邊兒,則是羅康裕看管。

她有強調,按規行事,莫要故意為難,但羅康裕回稟時,說魯陽對金風玉露樓十分上心。

羅康裕的神情,還有些彆的意味,裴君便問道:“說清楚些,彆在我這兒半遮半掩的。”

“咳~”羅康裕手直接蹭蹭鼻尖,委婉道,“魯校尉幾次問,都會刻意轉向金風玉露樓的雲掌櫃。”

裴君:“……”

她之所以讓郝得誌去姬家,其一是因為他孤家寡人一個,不用顧忌太多;其二便是為了讓他避嫌。

沒想到還有一個愣頭青撞上去,瞞得倒是深。

裴君搖頭,道:“彆搭理魯陽。”

羅康裕本就對魯陽敷衍了事,遂毫不猶豫地應道:“是,末將知道了。”

另一邊兒,郝得誌在姬家也是不厭其煩,回來向裴君稟報是,口中皆是嘲諷:“您是不知道,這幾日不少這家的爺、那家的郎君來找我,讓我行方便照顧那位姬娘子,自以為有情有義,沒見誰在朝堂上為姬家說話的!”

“實際為了什麼,當誰不知道呢。”

連他都看得清明,裴君想到近來聽到的傳聞,緘默。

京城裡都在說姬家,男人們更是每每談及姬家女,談及姬朝雲這位京城雙姝之一的娘子,言語間帶著幾分可惜、曖昧,或有真心之人,但大多數從前追捧她的,如今再無尊重之意。

樹倒猢猻散,姬家的事還未徹底定性,便已有人開始踩上一腳,或者想要扒下姬家的一層皮牟利。

有出嫁的姬家女,在婆家日子不好過了,也有直接被休了,形單影隻送回姬家的。

裴君不是個聖人,但她是個有些愛憎分明的人。

姬家縱然有罪,那也是由陛下判處,落了個什麼下場都是活該,可那些看見牆要倒便上來要推一把的背信棄義之人,又算什麼好人呢?

裴君和人有約定,也算是日行一善,直接在早朝上揭開來。

“貴府是姬家的姻親,金吾衛不管人家事,但金吾衛奉命看管姬府,你們上下嘴皮子一碰,休書一扔便萬事大吉了?”

“我金吾衛看守的地方,不能隨意進出,不過出嫁女是潑出去的水,若夫家無情,要占人嫁妝,不顧人死活,與金吾衛可不相乾。”

她這一番冷嘲熱諷,誰得麵子也沒給,那兩家休棄姬家女直接送回姬府的大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立時跪下向明帝請罪,解釋他們並非強占嫁妝,隻是暫時還未理清。

這話他們說說,沒多少人信,但為官,尤其是在明帝麵前,極重品德,明帝輕飄飄地斥責了一句,他們回去便讓人將嫁妝送還。

而女子的嫁妝,衣食住行皆有,可供她們一生在夫家所用。姬家女的嫁妝更是豐厚,兩個被休棄的姬家女得了嫁妝,便有了宅子居住落腳,總算沒有流離失所。

姬朝雲是姬府唯一跟外頭有聯係的人,她趁著掌事借題發揮,請郝得誌幫忙帶話,讓那兩位被休棄的姬家女代為出麵,登其他京中外嫁的姬家女的夫家門。

但凡有在夫家受磋磨冷落,想要和離的,姬家都不阻攔,還會提供支持。

這些已出嫁的姬家女隻當姬家還有些勢力,想得多的也是覺得姬朝雲有人脈,有的考慮後,主動選擇和離帶走嫁妝,有的堅持留在夫家。

這都是她們的選擇,姬朝雲隻儘人事,再多的,便不管了。

裴君隻讓人在其中傳傳話,姬朝雲和得自由的姬家女便做了許多事,無怪乎京中皆道:“姬家男兒不如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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