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136章(2 / 2)

女將 張佳音 10600 字 8個月前

阿酒退後,見他又跟上來,一生氣,抬腳便踢了魯肇一腳,正好踢在他的靴子上。

她這一真的動腳,兩個人都有些呆住。

魯肇回過神,還縱容地問她要不要再踢幾下,完全拋掉了他努力保持的深情又穩重的形象。

阿酒教他這模樣弄得無奈,忽然升起來的火氣倏地消了,繞開他就要回去。

魯肇站在原地目送她,幾年來,次次都是這般。

阿酒也不是鐵石心腸,走了幾步,心裡不是滋味兒,又停下來,低聲道:“我就是自私,隻為自個兒考量,絕對不會進信國公府的門。”

她想當個純粹的大夫,想一直陪在將軍身邊,但是想魯肇想得很少。

魯肇不以為意,“你不能喜歡旁人,隻要你沒有想要嫁給彆人,保持現狀我也無所謂。”

他當然不是毫無作為,他也有自私之心,除了裴君和他身邊那些人,旁人知道阿酒跟他有牽扯,絕不敢冒著得罪他的風險求娶。

阿酒聽他如此說,眼神恍惚了一瞬,咬了咬嘴唇,含糊不清道:“我沒準備節禮,你若是不急,進去我給你把把脈吧。”

魯肇吞咽口水,喉結上下動,不容她反悔,立即道:“從正門走不好,我翻牆進去!”

他說完話就閃身拐進一側的巷子,阿酒捂住眼睛,須臾之後才敲門回家。

外人不知道魯肇夜裡進了阿酒的住處,宅子裡的護衛卻是知道的。

因為裴君現在住的宅子比禦賜的宅子小一些,女護衛們便都住進了阿酒這個小宅子,她們察覺有人翻進來,都做好攻上去的準備了,是阿酒回來阻止了她們。

女護衛們不知道該不該跟裴將軍稟報,第二日,阿酒自個兒便跟裴君坦白了。

大晚上把脈……

裴君想要揉眉心,但看著阿酒站在她麵前心虛低頭的模樣,到底還是保持住了平靜,“你是怎麼想的?”

阿酒抬頭看了她一眼,小聲道:“保持現狀……”

“堅持不談婚論嫁?”

阿酒毫不猶豫地點頭,嘴角帶著譏誚的弧度,“您說奇怪不奇怪,男子的前途便是前途,女子的前途就是嫁個好人家,將軍這樣的人物,還得男裝示人才能一展抱負。”

裴君心平氣和地說:“你尋常沒有這樣過火的情緒,世情如此,隨心而為便是。”

“是。”阿酒平複了一下,有條不紊地說,“我說想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做了信國公府的宗婦,約束頗多,便是魯將軍護著我,我的抱負還能親自實現嗎?”

“待到我真的進去,若是終有一日,我變了呢?興許魯將軍再瞧那時的我,感慨唏噓,追憶往昔一番,要另尋舊夢之人……”

“所以不如保持現狀,順其自然。”阿酒灑脫道,“昨日我依照本心開口挽留,今日我便覺得渾身暢快,至於旁的,管他呢,我隻是不想日後回想起來心生遺憾。”

裴君:“……”

可真是……不愧是阿酒啊。

裴君輕笑起來,指背微曲,輕敲她的額頭,訓道:“再如何順應本心,也得記得人言可畏,莫要太張揚。”

“若不然,我再拿些銀錢,跟鄰居商量,高價再買一座宅子,供你們幽會?”

阿酒瞧見她眼裡的戲謔,輕咳一聲,大氣道:“京城地貴,將軍想買還得攢俸祿,我買便是,魯將軍想見我就去我的宅子。”

裴君想到魯肇那張冷臉沒名沒分地吃阿酒的軟飯,忍不住發笑,笑過又有些感慨:“你我初識時,你還是個文靜的性子,如今這樣……”

阿酒直直地看她,驕傲不已,“我這都是隨了將軍,將軍不承燕王殿下的情,還不是位高權重。”

“我或許隻是微末小醫,但我年老後將我一生所醫的脈案整理成冊,流於後世,興許也能教學醫之人趨之若鶩呢。”

裴君自然相信她,“阿酒定然能做到。”

阿酒微微揚起頭,神情是意氣風發。

裴君有些關心,但既然阿酒已經做好決定,她是要全然支持的。

阿酒就算買了新宅子,也還是住在現在這個宅子裡,女護衛們都是她的人,聽從她的命令。

裴君將厲娘子請到書房,交代她幫阿酒遮掩一二,其他的不用管。

而厲娘子知道了她的態度,便明白日後該如何應對,回去交代其他女護衛。

她們這些女子,都不是尋常的內宅婦人,不會用異樣嚴苛的標準去看待阿酒,且魯肇雖是個本事出身都厲害的人,在她們眼裡,住在阿酒的地方,那就跟紅纓村裡女人當家沒什麼區彆。

阿酒做好決定,也不是個裹足不前的,但身邊人的坦然態度,確實給了她莫大的支持,請宋管家幫著談宅子,她便重新埋頭於行醫看診,甚至比魯肇還要忙碌。

阿酒和四公主照舊會為貧民百姓義診,有了瓊樓支持之後,阿酒便將義診定為每個月初七,除非有意外,否則雷打不動。

魯肇抽出些許時間,想要再跟阿酒說說話,但她完全沒有心神關注他,還甩給他一串鑰匙。

那時魯肇的心情,複雜的無以複加,但他拒絕不了。

這新宅子,是用彆的坊另一處更大一些的宅子置換而來。

金吾衛消息靈通,阿酒有錢,宋管家先買下另一處宅子,才去跟周圍三家鄰居談,左邊鄰居動作最是迅速,半天就跟宋管家談好,辦完手續,隻用了兩天便搬出去。

空出來的屋子還淩亂、空蕩,魯肇本想派人收拾,厲娘子溫和但強硬地攬了過去,“魯將軍隻管空閒了來住便是,旁的不必管。”

魯肇:“……”這是阿酒,換了彆人,他都不行。

魯肇不是藏在金屋裡的嬌嬌,隻等人臨幸便可,他極忙,也不願意浪費難得的空閒爭辯這些,跟著阿酒打轉了半個時辰,便匆忙離開。

過了一日,便是正月十五燈會,一連三天沒有宵禁,一到夜裡,整個京城的人仿佛都走了出來,街上人山人海。

如今的燈會上,比之裴君任金吾衛上將的頭一個燈會,燈彩絢麗多姿,年輕的小娘子們三五結伴,孩童們追逐打鬨,身邊並沒有成年的大人時刻緊盯,生怕被拐子拐走。

當年裴君隻一個金吾衛,都能數步一崗,如今她統領京城各衛,隻金吾衛和羽林軍,便將京城內外看護的如同鐵桶一般,水泄不通。

她用幾年的時間,贏得了百姓們的信賴。

而也正是因為安全,年輕的郎君娘子們皆走出家門,每年燈會之後,都是京城定親的高峰期,當然,也有不少所托非人的事件發生,但這便不是裴君的責任了。

今年明帝的身體,經不起他微服出巡了,是以裴君也放鬆許多,接了三郎、崔阜以及裴嬋的長女羅芙,一同去逛燈會。

羅芙年紀小,裴君便一直將她抱在懷裡,四人在燈會上玩耍。

孩子們貪玩,很容易被新奇的物件兒吸引了注意力,裴君看他們無憂無慮的樣子,心裡也輕鬆,便要更縱容幾分。

羅芙性子好,很耐得住,坐在裴君的懷裡,看見兩個哥哥跑得遠了,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左右看。

若有她更喜歡的,她就會靠在裴君耳邊,跟她說,然後伸出小手指過去,裴君便帶她去看。

“芙兒喜歡這燈籠嗎?”裴君指了指攤位上的燈籠,極溫柔地問她,“喜歡的話,舅舅買給你,如何?”

羅芙看看她指的那隻燈籠,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會兒,又去看彆的,最後選中一隻畫著兔子的燈籠,“舅舅,要這個。”

護衛立即上前,付錢後拿到燈籠,遞過來。

裴君接過來,含笑問她:“舅舅拿著,還是芙兒自己拿著?”

羅芙伸出小手,使勁兒提了一下,鼓著臉皺起眉頭,“芙兒拿不動。”

裴君笑起來,“那舅舅幫你拿,舉高些可好?芙兒能瞧見兔子。”

羅芙點點頭,摟住她的脖子,依賴地靠在她懷裡。

裴君便高舉燈籠到胸前,慢慢地走在燈會上。

三郎拉著崔阜的手,又噠噠跑回來,看見羅芙的臉和裴君靠得很近,天真地笑:“爹,讓芙兒做我親妹妹吧,她有點兒像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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