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吃完飯,擱下筷子看向李斯,李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吃得慢,也吃得不多,難道楚國的文人都這樣?
過了一會兒李斯也擱下筷子,喝了一口茶。
呂不韋這才淡定的問李斯:“假死藥是怎樣的?”
李斯放下杯子,把假死藥拿出來,眾人齊齊看過去,傳說之中的假死藥長得平平無奇,也就是一顆灰色的藥丸,就像一顆泥丸。
張儀湊過去摸了摸:“這真的能讓呂相假死?”
商鞅想到一個問題:“棺材是密封的,呂相躺在裡麵就算假死也會因為窒息而戲假成真。”
呂不韋扭頭看他:“希望你下次說話的時候顧慮一下受害者的感受。”
商鞅笑笑:“我這是查漏補缺,你們有辦法嗎?”他看向李斯。
李斯點頭:“假死藥還配套一個叫做吸氧工具的東西,可以用一個時辰,足夠我們把呂相挖出來。”
張儀恨不得現在就去體現挖墳,瞧著呂不韋說:“呂相你要相信我們。”
“……”呂不韋一臉黑線,大家都是大秦的丞相,好比天下烏鴉一樣黑,他確實害怕被他們坑死。
“呂相放心,你好歹是我的前任上司。”李斯見他露出懷疑的表情好心安慰他。
呂不韋忍不住摁著太陽穴:“李斯,你說的話最不靠譜。”
李斯默默閉嘴。
範雎打圓場:“那你還用不用?其實可以把坑挖淺一點,這樣我們就能節約時間救你了,這招堪稱瞞天過海。”
“可以。”呂不韋沉吟片刻,“我就讓專門會偷工減料的工匠來做棺材以及挖掘。”
眾人:“彩!”
白起聽他們說完繼續吃飯,把剩下的飯菜都乾掉了,在軍裡可吃不到這些飯菜。
呂不韋對自己的處境很有自知之明,他其實已把自己會死這事放進了計劃裡,如果詐死成功便是撿了便宜,不然怎能同意他們這些奇葩的計劃。
*
又等了幾天,他們終於接到了消息,果然嬴政的書信來了,現在隻等呂不韋打開,然後自殺一條龍服務。
於是一行人有了理由掉頭回去,李斯回去的時候特意望了一眼遇到術士的地方,這次對方不在。
李斯收回視線,或許術士還沒有出來擺攤,他也沒有太在意這事。
他們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前進的,可是好巧不巧還是遇到了嬴政他們,嬴政他們的馬車正在前方,而他們在後方。
“再把速度放慢一點。”李斯偷偷揭開車簾對白起說,他看向前麵,想起自己懟了嬴政可謂腸子都悔青了。
張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至於這樣麼,或許他早就不記得了。”
“但我記得。”李斯一臉嚴肅,“這事挺嚴重的。”
呂不韋瞧了他一眼:“那你的那份諫逐客書豈不是懟得更厲害?”
“這不一樣。”李斯歎了口氣,“那是緊要關頭。”
“你莫非想表現得無害一點?”張儀總算聽出來了,不由咋舌。
李斯沒有反駁,表示默認。
呂不韋對此一點都不意外:“正常,這才是李斯。”想當初他也差點被他騙了。
就在他們說著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麵傳來了白起的聲音。
白起:“這位大爺,敢問攔住我們的馬車做什麼?”
“你們跟蹤我們?”嬴稷抬目看著這個馬夫,馬夫有些口眼歪斜,挺辣眼睛的。
“此路非你家。”白起望著他的臉左右觀察,這可能就是那個把自己賜死的秦王,確實囂張。
“你知道我家馬車上坐著的人是誰嗎?”嬴稷當起惡霸人設來一點都不違和,事實上這個地方,這個大秦都是他家的,包括這個人。
“那你知道我的馬車上坐的是誰嗎?”
“請問高姓大名?”
“你還沒有資格知道,讓開,彆妨礙我們趕路。”白起想起自己被賜死的事就牙癢癢,捉著韁繩的手青筋暴起,克製著自己沒有當場毆打君主。
“我非要請教請教馬車內的人。”嬴稷當然不會就此退回去,這些人返路跟著他們也太可疑了,而且還挺囂張的。
商鞅聽到外麵的對話一陣頭痛,他們還能幼稚一點嗎:“我去勸勸他們。”
“??”李斯有不好的預感,跟著探頭出去。
商鞅見到人就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使你是王親國戚又如何?”
商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坐在馬車上觀看的嬴渠梁掃了他一眼。
李斯想起曆史上商鞅的脾氣,確實把某人給得罪了,果然老好人還是得他。
他笑著說:“大家各退一步吧,我們其實是呂不韋府上的人,因有要事要趕回去。”
“哦?原來如此,好巧我們也要趕去呂不韋的府邸,不如同路?”
嬴稷掃了他們一眼,除了眼前這個口眼歪斜的馬夫(白起),其餘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士子,看來確實像呂不韋的門客。
白起十分不願意和他同路,自己是被後代君主賜死還好,但偏偏不是,讓他多少覺得心寒。
白起一聲不吭。
嬴稷繼續說:“你們繼續做呂不韋的門客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不如和我們一起走,我給你們介紹一個新上司。”
李斯看出白起不太願意和他走,便說:“我們想走自己的獨木橋。”
嬴稷勾起嘴角,又是這個人,他反駁道:“前麵有陽光大道你們不走?走獨木橋?小心陰溝裡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