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
一聲怪叫從“垃圾堆”逸出,幾隻聽見動靜聚過來的小動物驚慌地四散而逃,急急忙忙消失在角落的陰影中,連個尾巴都不敢露在外麵。
“垃圾堆”的正中心一陣湧動,如同不平靜暴風雨下的海麵滾動,將最上麵的小船用力拋飛,伴隨著“簌簌”的聲音——
“呼——好險,差點被壓成脆餅~”
從地裡頂出芽的胡蘿卜一樣,一頭白毛從垃圾堆裡麵“頂”了出來,周圍的廢棄醫療物品骨碌骨碌地從最頂端滾下。
荒川依奈右手換了一根空針筒觀察,歪頭去看他,比起不幸被埋的五條悟,此刻整個人坐在輪椅上衣冠整潔,身上連個多餘的褶皺都沒有,顯得從容又鎮定。
半個身子埋在垃圾堆裡麵,五條悟鼓了鼓腮幫。
“羅佳……我可是還埋在下麵呢,你為什麼還有空關心一個無關緊要的針筒,不關心我!”
這簡直是冷酷無情!
五條悟同學選擇性忽略自己的任性,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任性。
荒川依奈挑眉:“五條同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是曾經提醒過你的……隻是五條同學沒聽罷了,這怎麼能怪到我身上呢?”
這番話可以說是毫不留情……換一個哪怕要點麵子的人,都多少會訕訕地感到一點不好意思。
但是五條悟是嗎?
很明顯,他不是。
“那也是羅佳沒有說完的錯……”
五條悟滿臉委屈地睜眼說瞎話,惹得荒川依奈瞥了他一眼。
明明是他著急上火非得憋著一股勁把裡麵的機械抽出來,她也不至於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完。
這顛倒黑白胡攪蠻纏的能力,倒是日益精進了。
“好了,既然已經滿足好奇心的話,現在該走了。”荒川依奈轉換話題。
他們已經在這裡停留得夠久了。
荒川依奈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揮之不去,沒有來頭又像霧霾一樣沉甸甸壓在心頭。
她努力把這種不好的感覺壓下去,保持向來的鎮靜。
不能讓這種莫須有的東西擾亂心思,那無疑會讓局麵滑向更不可預知的地方。
“好吧好吧,走了。”
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五條悟收起散漫的態度,藍色眼眸中有一瞬間閃過尖銳的光。
這種微微違和的感覺……
荒川依奈順利說服了五條悟,兩個人小心翼翼地從垃圾海旁邊繞行,消失在迷惘的灰霧中。
原地,剩下一個空蕩蕩的針管幽幽滾動。
……
天色已晚,夜幕吞噬,零星幾顆星星掛在天上一閃一閃,孤單又寂寥。
踏著漆黑的夜色,夏油傑走進了實驗樓——
也就是傳說中發生爆炸的主樓。
直覺告訴他,這裡一定有什麼線索正在等著他。
距離那場傳說中的爆炸已經過了兩年,曾經繁榮的建築也剩下一片滿目瘡痍的廢墟,勉強支撐著一個建築的樣子,風一吹就倒似的。
但是夏油傑知道它不會倒。
這裡隻是一個由現實衍生出的幻境。
夏油傑身著一身黑衣,在門口站定,仰視這棟曾經輝煌過的建築。
原本整潔的外牆焦黑破爛,失去控製的爬山虎肆無忌憚地沿著遍布的裂隙向上爬,枯黃的枝蔓和深綠的葉子交相輝映,深深烙印在這棟風吹雨打的建築中,如同交錯的血管。
低頭,透過還算完好的大門,能隱隱約約看見一片狼藉的大廳——物什淩亂,桌椅翻倒,焦黑燒痕遍布。不難想象高溫的火焰曾經肆無忌憚舔舐過這裡,哀嚎和尖叫也曾經充斥在整潔有序的大廳。
……
“啊,真是一片糟糕。”
踩著腳下凹凸不平的地麵進入,夏油傑左右環視,不得不承認幻境做的還是蠻逼真的。
就算他沒有真正到過部分坍塌的實驗樓,身處這裡也能大概還原出當年發生的慘劇——
駭人聽聞的爆炸猝不及防地發生。
灼熱的火焰奔湧在走廊,甚至衝破窗戶灼燒外牆。
逼人的熱浪和爆炸產生的音波猛地襲來,像平常一樣上下班的員工還沒來得及反應,毫無還手之力地陷入這樣的人間地獄中……
他扯了扯嘴角。
如果他沒發現這裡隻是個幻境的話,在這樣逼真的模擬下,恐怕會對這裡的真實性更加篤信。
“真是費心了,準備這麼一個身臨其境的幻境很費力吧。”
夏油傑決定了,找到這個咒靈的話,酌情把它打到九成九死,然後收服。
畢竟這麼好用的能力還挺稀有的。
“好啦,現在讓我看看,我想要的東西,到底藏在哪吧——”
眯了眯眼睛,夏油傑抬腿跨過翻倒的護士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