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依奈老早就覺得不對勁,明明老首領是臨死之前也要把首領的位置牢牢攥在手心的性格,為什麼碰到瑟芙洛之後,反而像想開了一樣,二話不說直接就把視若珍寶的首領之位傳了下來?
而且,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躺在床上的老首領還在念叨“災禍之女”……
森鷗外還以為那是瑟芙洛來到橫濱之前的稱呼,還費了一番苦工動用關係網,在境內找尋了一番……當然,結果一無所獲。於是他順理成章以為那是瑟芙洛在彆的國家活動時候的代號。
畢竟,金發藍眼的瑟芙洛看起來就不像亞洲人,更像出身於歐洲的孩子——更彆說,她的名字還帶有明顯的西方色彩。
想起探究瑟芙洛來源的時候,森鷗外在辦公室對著一堆資料揉腦袋的樣子,荒川依奈一個沒忍住,不厚道地笑了。
瑟芙洛作為她的馬甲,能找到出處才怪呢。
但是……話雖如此,每個馬甲的背景設定依舊掌握在她手上。“災禍之女”的背景故事按理來說,除了她這個創造者,沒有人知道啊?
這次一定要問個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然,本性寫作“謹慎”讀作“苟王之王”,荒川依奈還是把係統商城界麵喚了出來。翻閱之後,一個道具讓她眼前一亮
名稱忘憂
產品說明忘憂,來自t64258世界的特殊產物,燃燒後產生的煙霧能致人昏迷引人入夢。
產品時效15
備注大夢一場,醒來後目標將不會記得任何相關事情。
忘憂?聽起來真奇怪,自從出生就歸屬於二次元係統的886翻來覆去看這兩個字,難道是把煩惱全都忘掉嗎?
荒川依奈一邊下單,一邊解釋可能是彆的任務者交上來的,反正係統商城裡連星際的東西都賣,出現什麼奇怪東西都不足為奇。
話音剛落,一團煙氣就從她指尖冒出。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床幔圍成的空間黑暗寂靜,間或有一兩聲咳嗽伴隨時輕時重的呼吸聲打破寂靜,穿過慘白的紗簾,鑽進荒川依奈的耳朵裡。
清新淡雅的香氣帶著草木清新的味道彌散開來。
床上乾癟的被褥下,老首領抽動鼻子,不停顫抖的眼皮緩緩平靜下來,就連急促的呼吸也平和不少。
他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拉入夢境的海洋。
好,現在,讓我們來問問他,那些隱藏著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荒川依奈把意識暫時從[瑟芙洛]身上抽離,把這個殼子交給886托管後,順著忘憂味道的引領,順其自然地進入老首領的夢境。
……
黑暗,空洞,漫無邊際。
就在這麼一個深淵之地,老首領睜開了眼睛。
是夢……?
他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筆直站在黑洞洞的地麵,朝四周望去——
一望無際。
老首領茫然地喃喃自語
“這裡是……”
“這裡是夢的世界。”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打碎整個世界的寂靜。
“誰?!”
循聲望去,老首領下意識警戒。
“久仰大名,我是瑟芙洛。”
光線從四周的虛空中抽絲剝繭彙聚,照亮一小塊天地。這些金線充滿規律地扭動,有目的性地彙聚在黑暗世界的正中央,散發蒙蒙微光。
在這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暗世界正中央,象征著可愛和驕傲的金發蘿莉的身形逐漸顯露,仔細看,甚至能注意到金線組成了她的身體和衣裙,收斂光華,變得平平無奇。
“把你從數不儘的槍支彈藥和陰謀詭計中拖出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的腦子裡除了這些,竟然都沒有一個安寧的,可以讓我們好好談話的地方嗎?”
女孩腳尖一點平穩落地,朝他頗為苦惱地抱怨。
站在她麵前的老首領,不,已經是恢複年輕形態的首領不閃不避,隻是感受著身體久違的輕鬆和神誌難得清明的瞬間。
“血色薔薇……”他的聲音帶著揮之不去的疑惑,“這裡是我的夢?你是怎麼進來的?”
瑟芙洛朝年輕了四十歲的老首領吐舌“怎麼進來的?那當然是——knoock,ho\there?哈哈,沒有人回答,所以瑟芙洛自己進來啦~”
“那你今天過來,肯定是有什麼事要問我。”原本應該是疑問的句子,卻被他用肯定的語氣說了出來。
不得不說,沒有沉重的疾病和衰老拖累的老首領,真不是好糊弄的——好歹也曾經是個梟雄,一手將港口afia的基業發展到現在龐然大物的人物。
瑟芙洛麵上羞赧地拽拽自己的裙擺,心裡卻很高興
正好,她不怕神誌清醒的聰明人,就怕手握重權的糊塗蛋。
“我隻是……想來問問你,你怎麼知道‘災禍之女’這個名號的……還有,為什麼要把首領之位繼承給我?”
瑟芙洛抓起一縷金發,不停把它繞在手指上又鬆開,眼睛左顧右盼,不停嘟囔,“要是敢欺騙我的話,就,就殺了你哦?”
如果她身上真有什麼秘密,值得他臨死之前也要傳位的話……
那麼一個知情的合作者,絕對比兩眼一抹黑的強。
站在原地,老首領眼神沉凝,不置一詞。
“啊……你要對我隱瞞什麼嗎?這可不是一個好的合作者該有的態度,”瑟芙洛背著手點點頭,神情天真爛漫,“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
摸摸下巴,她裝作不經意地放出消息“就在剛剛,有人打著‘災禍之女’的名頭找上門來了哦?還把森醫生的小診所打得破破爛爛的呢……真沒禮貌。”
“……”老首領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有了破冰的第一句,接下來的話似乎也沒有那麼難說出口。
乾脆拋棄形象坐在地上,老首領摸了摸西裝衣袋,沒有摸到煙,歎了口氣。
“這一切,還要從我年輕的時候說起,哦,原諒一個老人的囉嗦回憶,畢竟當他們老了的時候,除了操心下一代,也就隻能躺在床上回憶年輕時候的瑣事了。”
他盤起雙腿,雙目逐漸迷離。
“當年,空知從交火線上把滿身是血的我拖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命不久矣了……也是,做黑手i黨的人都是刀口舔血,命中注定要死的。區彆隻是死在敵人的槍子兒下還是死在兄弟的補刀下罷了。”
這個被衰老和病痛折磨的老人頂著一張年輕的臉,可當他用回憶的口吻追述往事時,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海洋倒灌一樣洶湧溢出,淹沒這片小小的世界。
“在更小的時候,我不是沒有做過英雄夢,就像每個普通的孩子。”
難以置信,這個橫濱最大的黑手i黨首領,站在橫濱日落後黑暗和血腥的化身,在子供向動畫片也是阻撓英雄最大反派的老人,在人人都有的兒童時代,也曾做過兒童的夢。
“說實話,有點……e……”
瑟芙洛偏腿坐在他對麵,托腮嘟囔。
“不可思議?或許吧。”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衣袋,空空如也的觸感讓他不由得聳肩,“彆對人這麼嚴苛,就算是我,也隻不過是個人類而已。”
是啊,一個殺到橫濱□□血流成河,殘暴無情的高壓政策天昏地暗,壓得所有居民幾年內都喘不過氣的“普通人類”。
瑟芙洛默默吐槽,順手變了一支煙到他手上。